撼竹低声道:“我再看看。”
“你看你看。”祸鼠啧了一声,焦灼地碰了碰发上的步摇,一边道:“我还不信你能看出朵花来。”
撼竹将掌心覆于其上,也不知是不是因渚幽下在这信笺上的术法太过高明,她竟觅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。她紧皱着眉头,又道:“先前尊主令你将信带给我时,除了任我哭外,还说了什么来着。”
“任你折腾,这信爱看看,爱撕撕。”祸鼠话音一顿,眼眸机灵一转,顿时朝坐在床上的孔雀妖看去,双眸放光般道:“若不,你将这信撕了。”
撼竹正有此意,在犹豫了一瞬后,还是将这信笺撕成了四半。
然而这被撕毁的信笺静悄悄的,没有半点异样。
“这……”祸鼠疑惑道:“莫非撕得还不够碎?”
于是撼竹狠下心,将这四片纸撕了个粉碎,已是碎到不能更碎了。
此时,那堪比齑粉的碎纸上忽然腾出了一缕灵力,如利箭便倏然钻进撼竹的眉心。
撼竹浑身一僵,像是被定住一般,连动也未动上一动了。
祸鼠见状连忙走到她身旁,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,然而撼竹这眼珠子转也未转。
“完了,当真傻了。”祸鼠捶胸道。
那缕灵力钻入了撼竹的识海,在其中化出了形态。
撼竹陡然睁眼,却发觉周遭漆黑一片,身下那一丛丛莹白的草在晃动着,她伸手去抚,却碰了个空,才发觉她是在自己的识海之中,而这些莹白的草,分明是灵丝。
只见那银发黑裳的朱凰站在她面前,平静道:“想来你已经知晓,我已复苏灵相,如今却是非神非魔,不受三界约束。”
她忽地一顿,又道:“但这并非是我要你记在心的,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,你可得听好。”
过了一刻,祸鼠正着急要不将这孔雀妖拍晕算了,却见那木讷的双目忽地一眨,俨然是有了神。她松了一口气,又抬手在撼竹面前晃了晃,冷不丁被攥住了手腕。
“醒了?”祸鼠当真是操着一颗当妈的心,她活了这么久,还未这么紧张过谁,若不是因为这孔雀是大人的侍女,她定连管也不想管。
撼竹抓着她的手,问道:“我得去一趟凡间。”
“去凡间做什么。”祸鼠心急口快,问出口后登时闭紧了嘴,料想这兴许是朱凰的吩咐,又改口道:“那便去,需要什么尽管同我说。”
“你和我一起。”撼竹道。
祸鼠本是想推托的,可想了想自己命还长,踟蹰了片刻才道:“成,何时动身?”
“现在。”撼竹匆忙下了床,低声道:“尊主要去找妖王,一时半刻脱不了身,我们先去凡间做件事,此事不能声张,我们得悄悄走。”
“悄悄?那行,你跟我走,我有密道。”祸鼠想了想说。
“在哪?”撼竹连忙问。
祸鼠往床底下一指,“这四处皆是鼠洞。”
撼竹沉默了好一阵。
渚幽说是去见妖王,便当真是要去见妖王的,只不过她见妖王的方式太过张扬了些。
妖王的殿宇巍峨高耸,在数丈高的险峰之上,数座险峰连城一片,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也蜿蜒向远。
险峰下是湍急流水,水面上波光粼粼,好似洒了遍江的金沙。
朱凰从泛金的江面上掠过,沾火的尾羽轻扫江面,火光未黯,江面却似是被烧红了大片,血光如洒。
只见那四翼朱凰从树梢上一掠而过,朝那连片的殿宇飞去,宛若巡视一般,竟在上方盘绕了一圈。
宫殿里,一众妖侍纷纷抬头,惊愕地看向这艳丽夺目的朱凰,方看一眼,便觉双目火辣,明明眼睛已受不得,可心神好似被捕获了一般,恨不得再看上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