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昱歪倒在画案后的椅子上,跷起腿,说:“什么时候小四让朕好好亲亲?外人都说你是朕的私娈,可实际上朕一点好处都没得到,白担了个好色昏君的罪名,朕也是很委屈的。”
原平之捏了捏拳头,认真考虑自己如果是弒君会有什么后果。
玄昱若有深意地看着原平之,道:“听说你最近很忙碌?”
说起这个话题,原平之总算有了点精神,但随即不太好意思,低声说:“不知道该忙什么,瞎忙。”
玄昱笑出声来,他特别偏宠这个表弟,最喜欢的就是和他相处时的这份单纯无压力。
原平之的性格里有天才艺术家的那份痴与纯,他看待世界的眼睛总是比别人更纯净。
他欣赏的是美,留恋的是美,行为是美,所思所想也是美,与他相处的人被感染了,也会觉得心情很美。
这样的一个人,玄昱还真不忍心让他被各种世俗杂务所困扰,所以尽可能提供了优越的生活给他,就为了保持这份纯净与唯美。
“听说有个美少年最近和你走得很近?”
“什么美少年?”原平之不解,努力想了想,才不确定地问:“您是说冯敏瑜?他不算少年了吧?比我还大两岁呢,虽然挺美,那也应该叫美青年了。”
玄昱问:“重点是,他到底是你什么人?”
“天底下还有皇上不知道的人吗?”原平之翻了翻白眼,说:“您早就调查清楚了人家的祖宗八辈吧,还用问我?”
玄昱拿起一支羊毫笔扔到原平之身上,说:“再不好好回话,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。”
“回皇上,冯敏瑜乃臣弟三年前就认识的旧友了,这次他上京赶考又落第,迫于生计答应成为臣弟的僚属,担任镇国将军府的教授,辅佐臣弟日常生活,为他请封的折子我早就已经呈上了啊。”
按照景国的爵位制,被封爵的臣子都可拥有各自的属官,比如亲王府就有左右长史各一人(正五品)、典簿一人(正九品)、伴读四人(从九品)、教授无定员(从九品),以及其他一些小官吏。
一些科举落榜的读书人,可以自荐进入这些有爵位的府邸,如果被主人赏识,破格提拔为正式的属官,那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正式踏入了官场。
原平之的爵位是镇国将军,虽然他没有单独开府,但是他也能拥有自己的属官,就是教授一名(从九品)。
“原本我为你推荐了那么多人不要,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他?”玄昱有些不解,难道真如外面的传言,那个冯敏瑜美若天仙?
原平之在玄昱旁边坐下,叹了口气,说:“敏瑜很有才华啊,可惜他运气不好,两次参加科举都落第。他父母早逝,家庭落魄,就算返回老家也是生活窘迫,我就劝他不如留在京城,慢慢求个前程。”
想了想,原平之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,继续说道:“其实科举选拔人才也有很大的弊端,有时候真正的人才也会落第,得不到提盖王缶贝拔。为了科举,大家都去读四书五经,读死书、死读书的书呆子多了,白首为功名,其实他们是否真的适合治理国家和百姓,谁知道呢?而且科举只考那么几门经书,局限性太大,真才实学的进士究竟有几个?”
玄昱聆听着,手指轻轻敲着画案,说:“继续说。”
他的心里却飞快转过各种念头:原平之以前哪里关心过这些事情,看来那位冯敏瑜对他影响还真的颇大。
原平之见玄昱听了进去,不由继续大胆说了下去:“比如说六部官员吧。他们管理一国财政,可是有的户部官员可能连一些稍微复杂些的数理问题都不懂,这行吗?再比如刑部,问案审判,他们懂得的专业知识有多少?大多数还不是被手下的奸吏给哄瞒了,欺压苦主,压榨血汗钱,还造成冤假错案?还有工部,治理水患的大臣恨不得一年换一个,每年都拨巨额专款,可是效果如何呢?除了年年砍几颗贪污公款蛀虫的脑袋,还有什么用?他们读了两本『水经注』,就以为自己了解江河湖海了?真以为『半部论语治天下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