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亥拽着她袖子和她往回走。
白桃知道自己这个小崽子受了委屈就是傲娇个不停。
之后走了一路也没听到他吭声,扭头看他的时候,果然看他躲在自己袖子后面头颅朝旁,见她看过来,脑袋就是仰得高高的。
鼻腔里哼出一声,又是一声。
像只倔强小牛崽崽哞哞哞。
她都被逗笑了:“你这个别扭劲学谁的?”
政哥哥都没他这么变扭。
胡亥又是偏过脸,继续哞哞哞。
“这个孩子叫燕南,比你大不了多少,他虽说话不着边际,可难得有一颗毫无杂质的纯心,他对这个世间万物也有敬畏之心,你日后和他相处,和人相处,你首先要学会敬畏,对手下人,身边人,对黔首的敬畏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你始终要记得,你父皇也是被天下万民高高托起的。”
胡亥抿了抿唇。
白桃在心里叹气,她自己也不想这么孜孜说教,也想给他以寻常人家的柔情母爱。
可无奈。
生在帝王家,就意味着要扛起更多的责任,肩负起黎民的重担。
他哽咽的往她怀中扑,巴巴道:“母后,你是不是喜欢他了,不要儿臣了,就像是父皇一样不喜欢儿臣,你们都不喜欢儿臣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
“儿臣听说别人家里的父与子,断不会一年都见不着几面。”
“。。。。”
白桃心里清楚着政哥哥作为父亲对他的严苛,恐怕在小崽子眼里,政哥哥的模样已经被浓缩成一团阴影,是至高无上,冷酷无情的皇权掌控者。
“你父皇太忙了,天下之事都要他考量。”她轻道:“唔,凡间有句老话,叫爱之深,责之切。”
“母后,儿臣只要通过此次校考,父皇就会喜欢儿臣吗?”
胡亥定定的望着她,是如此期盼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白桃沉默不语,夜色一点点的围拢在她的脸颊,他心里隐隐不安的感觉到,母后的心里也和父皇一般。
这种想法是如此的兵荒马乱。
让他措手不及,只能紧紧抱紧此刻的温情,“母后!儿臣一定要拿下校考头筹,不会让您和父皇失望的。”
白桃伸出手,揉着他的脑袋,“乖崽崽。”
母亲的声音如此的甜美,怀抱是如此的柔软,身上的味道让人平静,像是午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日光。
胡亥渐渐安下心来。
回到殿内的这个晚上他睡得恬静至极,酣沉无比,直到后半夜,突然梦见黑色铁骑的潮水奔腾无比,满天的火箭燃烧着朝他射出。
父皇立于城池上,失望的看着他。
胡亥被彻底笼罩在这种失望之下,如同被笼罩在不辩昼夜的黑暗中。
父皇到底在失望什么?
胡亥猛然惊醒,心中的焦灼和恐慌如岩浆般沸腾,烘烤得他沙哑泣血,气促不己“父。。。。父。。。。。父皇!”
动静吸引了外头值守的太监,眯眯眼忙进来道,“殿下殿下,你怎么了?”
“不,不。。。不不。。。。本殿一定要赢,无论如何,无论如何。。。。”
胡亥眼圈绯红,竭尽全力抑致住自己的发抖,脑海中乍然闪现一件事:“父皇身边不是有个跟了几十年的常侍。”
“是中车府令,他后来触犯宫律被陛下罢黜了。”
“就是他,你现在就要找到他!他肯定知道父皇喜欢什么。。。。。”
*
白桃回去后就躺在花团锦簇的后园里,闭着眼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