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池摇了摇头:“臣特地在外面留了人,并没有人来报。但……如此已是很好。”
他闭了闭目。
宋池说得对,生育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,各种各样的意外都不足为奇。
对他而言,没传来坏消息便已是好事,他不该如此不安的。
季珣细碎的额发沾染上些薄汗,掩映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薄唇因失血变得有些苍白。
但只要想一想,过了今日,她会诞下他们的孩子,再过些时日,他将这母蛊喂养好,解了她身上的蛊毒,自此往后,便是他们的新生活,他便发自内心地自眼底生出些温煦笑意。
方归云候着候着,竟也有些失了耐心。
今日的母蛊着实有些异常。
若是从前,早该喂饱了血,可不知怎么,今次这蛊虫,越浸在血中便越兴奋,连形状都比从前要大上一周。
时间一点一点流逝,他见季珣的脸色亦随之逐渐苍白如纸,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,称得一双墨瞳乌黑深邃,小声道:“陛下,要不要叫停……再这样下去,我怕您会失血过多晕厥过去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
他当即抬手制止了方归云。
这蛊虫今日虽兴奋异常,可他却发觉它周身的颜色越发浅淡——
这不就是方归云曾经说过即将养成的模样吗?
“或许这蛊虫要成了。”他道。
“怎么会……都数月了,它可从未变过……难不成这蛊虫竟是突然变色的吗?”
“怎么不可以呢?”
他始终盯着那蛊虫,只见它颜色更浅淡了些。
方归云亦留意到了此间的变化,沉思片刻,猛地一拍大腿:“果真如此!是我从前陷在寻常规律里了,总以为是要有个循序渐进的变化过程,它也可以是突然变的……”
兴奋不过片刻,他忽然想到什么,一脸忧色地望向季珣。
可突然蜕变的蛊虫,也会格外脆弱。
若是中途被任何外因打断,便会迅速死去。
“可……陛下,若是再放血,您怕是要危险了……但若不放……这蛊虫怕是活不过今次,之前的喂养,便又功亏一篑了。”
“朕无碍。”
季珣只固执地摇摇头。
他如今才看透,这大抵是情蛊最阴毒之处。
若想另一人健康安乐地活着,有情的另一半,便要历经生死考验。
要么她长久受这情蛊折磨,连带着他也不得安宁;要么她要饮下解药,而他则需要为她面对如今的九死一生。
可她也在另一头为他九死一生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