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其实有些好奇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,但是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,一时不知是否该打开。
“你好好看看你培养的得力人手。”
男子的声音格外平静,可仔细瞧去,便能窥见他眼底翻涌着的怒火,额头两侧的青筋隐隐凸起,薄唇紧紧抿着,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。
宋池得了允许,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弯身去捡,踌躇着展开,却见密信上写着持盈的行迹。
上书,一行人往南而去,每过一镇,便换上一身打扮。
时而佯装成来往生意的商人,时而佯装成投奔亲戚的女眷,实难分辨。
故而在她们到达第五个镇子时,再也不知其影踪,但推测是往南而去。
他扯开嘴角,露出一个苦笑:“臣有罪,手下竟跟丢了娘娘。不过,她竟知道会有人跟着……”
“无论她是否知道朕派了人,朕想,她都会如此做的。”季珣抬手揉了揉眉心,神情微微有些疲倦,语气颇为无奈道,“她就是怕任何人得知她的踪迹,而后来回报于朕。她不想让朕找得到她,可是宋池,朕怎能不去寻她呢?”
是啊,他怎么能不去寻她呢?
她刚生产不久,体内蛊毒将清,他甚至都没看她一眼,也不知她究竟恢复得如何,他又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流落在外?
幼时,她总躲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,突如其来地给他一个惊喜。
纵然耍小性子时,躲着所有人不见,也是会悄悄在草丛里丢一只荷包,亦或者是在石头上刻一株小花,暗暗期盼着有人能找到她。
她素来聪慧,想让旁人找到她时,自然会留下痕迹,可若是不愿旁人寻她,也会将那些痕迹抹得一干二净。
譬如现在。
不论她有无察觉旁人追踪,隐匿自己的行迹,总归是最为稳妥的方式。
季珣双眼微阖,喉结上下一滚,声音有些轻哑。
“备马,朕去寻她。”
“可陛下!您才刚刚醒转,朝中诸事尚未处理……”宋池小心翼翼提醒道。
“开凿运河仍需拨款,还有北境边线兵力部署,冀州干旱等诸事,都需您决议,此时离宫,属实——”他咬了咬牙,心一横,便跪在了地上,“属实是罔顾天下臣民。”
殿内顿时落入一片静寂。
好一个罔顾天下臣民。
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,他将自己关在殿中,无心吃喝时,宋池也是这般劝谏的。
“朕也是人,朕也有喜怒哀乐,朕也有想要守护的家人。”
季珣望着跪在身前忠心耿耿的属下,眸中有些失望。
他是自己的近臣,竟也学朝中之人劝谏。
季珣并无理由斥责于他,可也并不甘愿就此放弃。
宋池并没有再进言,却也没有起身,颇有一副死谏之态。
只是身形微微有些颤抖,透出他心中的惶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