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隐直直盯着他,良久,率先开口道:“这位公子,我不知道你们过去究竟有什么渊源,我只问你一句,你可心悦于她?”
若他今日没披这层假皮,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答是。
但他如今是“王时”。
可若只答否,也违逆了他的本心。
不论是与否,如今竟都有些艰难。
于是他反问道:“尚公子可知她的过去?”
尚隐唇角微扬,良久,轻笑一声:“两国边境自古鱼龙混杂,久而久之,便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。”
“不问来处,只看归途。”
说着,他扬了扬茶盏,一口饮尽。
那姿态豪放地好似饮下了一碗烈酒。
同为男子,他不难察觉尚隐待她的好感,但他既不知她的过往,说明她并未将她的曾经与他提起过。
是彻彻底底想要忘却,还是觉得尚隐尚不足以交心?
只不过,那句“只看归途”,倒像是在警告他,他与阿盈,才是殊途同归之人。
季珣垂眸,随之一同饮尽那盏茶水,起身道:“时辰不早,在下告辞。”
待他悠悠走远,尚隐凝着人走茶空的玉盏,不禁挑了挑眉。
金乌西坠,玉兔东升。
西北的日和月皆比京城更为明晰,仿佛触手可及。
可他乡纵有当头月,不抵家山一盏灯。
这几日频频遇见王时,倒勾起了她的乡愁来。
她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心中刚生出些感慨,下一瞬,却被破门而入的响动扯回了现实。
她回身去看,却见正是赴宴的尚隐。
尚隐独身前来,并未带任何人,先一步坐在位子上,指了指一旁的座位,“坐啊,站着做什么?你我还用这般客气?”
“早知道就你一个人来,我只点份面就好了,何至于摆上这么一大桌酒菜,简直浪费银钱。”持盈顺势坐下,望着面前的几十道菜兴叹。
尚隐自顾自地喝了几口酒,道:“得了吧,你请我吃的这一顿,怕不是还没你打赏他的三分贵!我可问了掌柜,你给了他足足一锭金呢!”
他放下酒杯,在口中回味一番,问道:“寻常你赏人,可是只给些金叶子,怎么此番出手这般大方?他……他是什么人?”
“京城人。”
她若无其事地晃着手中的酒杯,却是一口未饮。
“你少糊弄我。”尚隐佯气道,“你也是京城人士,我问的是你们两人可有什么渊源?”
持盈低头不语,只一口气喝了这杯酒,又给自己倒上一盏。
北境的酒不似京城,少了些醇厚柔和,刚入喉舌,却有些呛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