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。
季珣心中不免有些懊悔。
他方才是不是问早了?
早知道是这个答案,自己还不如多睡会儿。
见他不接话茬,医师忙道:“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,不好意思听这个,但你要明白,那姑娘啊,都跟花朵似的,你越疼她,越照顾她,她就开得越好。但也不能瞎疼,就像仙人掌总浇水会淹死,荷花在土里也不能活一般。你啊,得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她想要的是什么……
他摩挲着被角,若有所思。
这大哥话糙理不糙。
他从前好似是在自以为是地待她好,总觉得自己能够庇护她,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相伴余生,便已足够。
他好似从没想过,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。
是他的爱吗?
其实并不是。
他的爱于她而言,并非是什么稀缺到拥有便已是至幸的东西。
她留在他身边的时候,更多渴望的是自由,是尊重。
前者她自己实现了,后者,曾经的“王时”给予过她,可最后,又被自己亲手泯灭了。
所以,纵然她私逃出宫,却再也没有去过无名处。
他似有所悟,点了点头。
医师难得碰见一个耐得住性子听他教诲的年轻人,见他颇为上道,接着摩拳擦掌道:“不过我们姑娘,同寻常女子又有些不同。”
“什么不同?”
“她好像……天生冷情。这么久了,尚大当家始终在她身边,别说是她,换做是我,我都想要嫁给他!可她好似全然没有这份心思……”
她才不会嫁与旁人。
他在心中冷哼道。
“她不是冷情之人。”他斩钉截铁道,“她若心冷,断不会宽以待下,相帮他人,我今日也不会坐在这儿,与先生谈心了。”
“这话倒是不假。”医师捋了捋长须。
持盈所在的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她虽是个姑娘,可也见了不少大场面,并未十分惧怕,而是耐心地为那死士降温喂水。
直至后半夜,她困得眼睛几乎睁不开时,死士终于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逐渐转醒。
来时的帷帽被她搁在了一旁的桌上,死士睁眼的一瞬间,便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。
“娘,娘娘……”
往日的习惯迫着他翻身下床,试图行礼,却被她一手按了回去。
“你知道吗?你受了很重的伤。”
她虽不知他叫什么名字,但昔日在东宫时,她对他的容貌颇有印象。
只因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,一模一样的两张脸,总令人记忆深刻一些。
“可你并没有死,是你的兄弟为你挡下了致命的一刀。”
她将今日所见一一讲给他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