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敢问娘娘……那他呢……他可还活着?”
堂堂八尺男儿,如今声音竟带着悲恸。
“活着。”她淡淡答道,“他没有你伤得重,如今就在隔壁,有医师看顾。”
床上的死士说什么也要起身,虽未下地,却行了个叩首大礼:“多谢娘娘救命之恩。”
“你不必唤我娘娘,太子的生母已经薨逝,你们不会不知。”
他颤抖着抬起头来,她的脸一半笼在月光,一半匿在阴影,越发显得沉寂如水。
“我赶到的时候,宋大人已带着其余人走了,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“意味着,臣与弟弟……被放弃了。”
他嗫嚅着唇,额上渗出些许冷汗。
“你今后打算如何?”
她抬眼看着他。
“不,不知道。待弟弟伤好,我们一同去做些小生意,或者……”
“你们知晓陛下太多秘事,若他知道你们活着,断不会轻易放过。”未待他畅想完,持盈便打断了他,深深望进他的眼睛,“纵然你们不会说。”
死士的呼吸明显重了一瞬。
她一个闺阁女子,实在看得太过透彻。
他们自幼便被收留训练,从加入死士的第一日,就知道被主人放弃的棋子,是断然不能活在世间的。
若他就此死去,他也无甚怨言,可他偏偏活了下来。
他的伤口正隐隐作痛,人也刚在鬼门关走过一遭,可活着的滋味,从未有这般美好过。
她唇角挂着笑,轻声道:“生命的最后一瞬,是你兄弟拼死相护,他那时定希望你能活着,我想,你亦如是,你也想他活着,对吧?”
“不如这样,你们留在我这儿,日后为我办事吧。”
“什么?”他疑惑抬眸,有些不敢置信,“可,可以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坦诚讲,“不过,我可以去为了你们,试一试。”
他心头涌起许多感动。
“不过,我有一事想问。”
“娘娘,您别为难我。”
他的感动戛然而止,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。
“我知道你们的规矩,只问一事。”
“……您讲。”
“刺杀发生之时,陛下可在车中?”
“……不在。”
仅一个答案,她当即想明白这刺杀竟是一局“请君入瓮”。
季珣那时不在车中,身上又穿着随从的衣物,定是早知会有人往车中行刺,才混作家丁,跟在其后。
北燕刺客行刺不成,首领头目悉数被活捉。
待日后,就是一个极好的出兵借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