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该翱翔在天地之间。
尚家祖训,只谈钱财,不涉朝政。
刹那间,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——
若她当真不愿离开,无论如何,他也会将她留下来。
翌日,一行人护送季珣至江边。
医师满脸愧疚,道:“陛下……我先前冒犯,又医术不精,一夜之内,只能施针暂缓陛下毒性发作,并不能根除,还望陛下宽宥……”
“无事。”
他骑于马上,身后是前来接应的暗卫,自然不再是从前那副与他玩笑之态,显得矜贵从容。
“陛下,过了江,便入了关内,你我就此别过。”尚隐拱手道。
“你救朕有功,日后必有恩赏。”
“不必,陛下。尚家行于两国之间,从来只作壁上观,陛下万莫赏赐,倒显得我们有失偏颇,若非要论起,也是小妹之功。”
听见“小妹”一称,他眸色黯了黯,环视四周,却并未见到持盈的身影,于是清了清嗓子道:“舍妹呢?可否请她一见?”
关山迢迢(七)
尚隐忙赔笑道:“哦,抱歉,小妹昨日受了风寒,身体不适,如今正卧床休息,未能前来相送。”
“如此。”季珣了然一笑。
他曾忐忑过她是否会来。
可没曾想,她竟连最后一面都不愿与他相见。
经此一别,再见不知何时。
他自怀中摸出一只檀木盒子,递与尚隐。
“烦劳你告诉她,朕应允之事绝不失约,届时自会有使臣同她联络。此外……这盒子,你帮朕交给她。”
尚隐接过这枚盒子,在手中略掂了掂。
很轻,其中之物与盒壁碰撞的声音,倒似是一枚玉佩。
他将木盒收于袖中,微笑道:“是,陛下,就此别过。”
“就此别过。”
季珣翻身上马,旋即蓦地望向一个角落,眸色深沉,令人揣度不出情绪,而后打马而走,消失在江边的风中。
待再看不见他的踪迹后,尚隐喊道:“别藏了,出来罢!”
持盈这才自树后低着头缓缓走出来,把足边的石子踹进了江水之中。
方才那一眼……
他瞧见她了吗?
跟来的人皆是心腹,她并未如从前般以帷帽遮挡容颜,也并未遮掩情绪。
尚隐不难看出她此时有些怅然,自袖中拿出那方盒子递予她。
“喏,他方才送你的东西。”
她垂眸接过,却并未即刻打开,而是独自走至了江边。
江水滚滚向东,江风吹起了她的衣摆。
是故乡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