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?”
幽静夜色下突然冒出一道陌生的声音,莫名让周遭空气都冷了许多。
官吏头子郑齐和小吏双双回头,就见这几日都“哑巴”了的某人,此时终于有了多余的反应。
暗夜里那人的眼神让人瞧不分明,但小吏有种自己被毒蛇盯上的错觉。
他退到郑齐身后,苦着脸哀求,“齐哥救我。”
“再说一遍。”
囚车上的男人一开口,强势的气息裹挟压迫扑面而来,这才叫人知道,原来他并不是一只任打任骂的病猫,而是一头蛰伏盘踞的雄狮。
他明明被关在里面,还有铁链绑着,看起来没什么威胁,却就是让郑齐等人无法再轻视他。
郑齐只能出面解释:“王女昏迷被抱走后,地上有血迹,疑似是受了伤。”
宁焰眉目冷厉,“把朔千重叫来。”
他的气势太强,郑齐竟然无法反驳他,反而下意识听令,“我这就去。”
朔千重被叫了过来,郑齐带人自动退开。
“血迹是怎么回事?”宁焰直截了当地问。
朔千重折腾了一天也是心力交瘁,没对他隐瞒。
“王女中暑了,还来了女子的月事,大夫说她身子不好,每到此时都容易腹痛难忍,还有,王女的双脚这三天下来已经起了一大圈的水泡,她忍着没说,我也是才知道。”
宁焰薄唇微抿。
朔千重语重心长道:“王女这么多天跟着你,我屡劝不改,但她一个小小女子,才十六岁,每天暴
晒地跟着你连续走了三天,你在囚车上倒是省力,可她那么瘦,怎么能跟你比呢,我知道你还有点良心,明日等王女醒了,还希望你能跟她把话说清楚。”
宁焰久久没有回应。
朔千重再度央求,“这些时日我算发现了,王女其实是个倔强的性子,她只是要你一个答案而已,你给她不行吗?非要这么耗下去,耗到两败俱伤才好?”
他一个老臣,带着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王女回去,国君和王后看见了,他怎么交代啊。
朔千重此时既有对王女的心疼,又有对国君王后的畏惧。
茫茫黑夜暗无边际,因囚车限制,宁焰回不了头,无法用夜能视人的目力去看身后那辆马车里的人,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沉睡。
她或许睡得昏沉没有意识,或许蜷缩成团暗自舔舐伤口,亦或许,她终于幡然醒悟,知道跟着他是件没结果的事。
不知等了多久,朔千重才听到一句回复,“等明日。”
“真的?”他尤有些不敢轻易相信。
“嗯。”
宁焰终是给了个确切答复。
“那你可得说话算话啊。”朔千重简直怕了他了。
“嗯。”
朔千重等来想要的答案,生怕他返回,兀自回到后面马车上去了。
郑齐等人走过来,一行人连夜赶路。
他们正行进在一片宽阔的官道上,呈半圆形状的下弦月静静悬挂天边,受轻微颠簸的宁焰抬眸直视其黯淡光辉。
人月两相望。
不得团圆
时。
……
这一晚宋欢喜睡得很深很沉,睡梦里有许多片段来回闪过。
有她的,有宁焰的,还有顾长卿的……各种各样,纷繁复杂。
只不过翌日一觉醒来,她什么也不记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