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兮睁开双眼时,只觉腹部剧痛无比。
“小翎,你可醒了!”阿砚眼睛亮亮的,她已守了凝兮两日了。
“这是哪儿,我怎么在这儿?”凝兮虚弱极了。
阿砚道:“这儿是驿馆呀,你知不知道你可吓死我们了,自从那日你随闻公子外出以后,连续好多天都没有回来。闻大人着急,却也无可奈何。直到前日,闻大人命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程,没想到我们还没跨出驿馆的门,极北部的首领就亲自将闻公子和你,还有另一位公子送到了驿馆。”
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道:“你都不知道,那位公子和你被送来的时候,浑身都是血,驿馆所有人都吓得够呛。”
凝兮咳嗽两声,问道:“那位公子呢,他如何了?”
“他身体比你好,昨日便醒了,听说还特别激动地想来看你,最后是被闻大人阻止了才安静下来。”阿砚凑近凝兮,好奇地问道:“小翎,你不是闻公子看中的人吗?怎么又成了那位公子的心上人了?”
“莫要胡说,我与闻公子并无关系。”凝兮赶忙否认。
阿砚笑道:“我明白了,也就是说,你和那位公子是真的咯!”
见凝兮不回答,阿砚更确定了,她道:“真的也挺好的,你们郎才女貌,十分相配。罢了,我也不逗你了,得去跟闻大人说你醒了。”
说完,阿砚放下湿毛巾,步履匆匆地出门复命去了。
凝兮在脑子里默默梳理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,海知越在送别亭对他们围追堵截,欲杀她和闻瑞筝以断谢征南后路,没想到征南竟愿意以命相救。
她还记得那一瞬间的惧怕与无措,但重伤之下,凝兮什么也做不了。
幸好,海知越对谢征南仍存有亲情,才会改变想法,送自己和征南回驿站,这便是选择了成全。
如此看来,极北部之行,除了受了些伤以外,倒是收获颇丰。不仅救回了谢征南,还查到了有关赤霞明赭玉的消息。凝兮确实没想到,谢征南曾经提起过的那枚玉佩,就是真正的赤霞明赭玉。
尘埃落定,只要伤养好,便能启程回北恒了。她好久没见到阿余,心中思念万分,只盼腹部的剑伤好得再快一些。
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,阿砚还没有回来,呼喊之下也无人应答。
凝兮心中怀疑,虽说她如今伤重导致声量微弱,但驿馆中来来往往,怎么会如此安静。
强撑着身体,凝兮从床上起来,一步一步挪到门边。她还得感谢遥雪豆蔻丹的恢复药效,才让伤口迅速止血,否则那一剑已经完全足够要了她的命。
穿过廊道,凝兮步至后院。
她总算明白为何前院无人应答了,原来驿馆上上下下几十人,正全都在后院的空地上对峙着。
怎么回事?
只见翩儿正拿着一把匕首,抵在闻大人的脖子上,对面侍卫婢女全都站成一排,包括阿砚,也愣愣地站在其中。闻瑞筝扶着谢征南,离得最近,场面十分安静,谁也没有说话。
所有人都看见了凝兮,谢征南眼中满是欣喜,翩儿亦然。
“你们都看见了,小翎醒了,再不存在什么伤重难行,我要你们所有人立刻启程回北恒!”翩儿的每个字都坚定无比,她看着文弱,力道却不小,闻大人的脖子都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凝兮一头雾水,完全看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,翩儿怎么会用刀挟持闻大人?
闻瑞筝焦急地说道:“翩儿姑娘,不是我们不愿启程,而是水灾已起,喀雪城与江南相距千万里,就算快马加鞭,依然来不及,你又何必执念?我保证,只要你放了闻大人,我便恕你无罪。”
阿砚悄悄绕到凝兮身边扶着她,小声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“我见你太久不回,心中担忧,这才出来查看。”凝兮道。
“唉。”阿砚叹了口气:“我原以为翩儿是最守规矩的,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,竟敢用闻大人的性命当作筹码。”
“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阿砚答道:“范大人接到了来自昉都的传讯,说江南连日大雨,起了水灾,很多灾民因此丧命,无数人流离失所。翩儿出自江南,心中焦急无比,只想赶紧回家查看亲人的情况。但闻大人说你与那位受伤的公子不宜远行,需待你们伤好了才能出发。翩儿便不管不顾地拿着刀失去了理智。”
凝兮眉头紧蹙,心道原来如此。
翩儿仍不肯放下刀,凝兮有气无力地道:“翩儿,我知你心中焦急,但此行路途遥远,没个一月两月定然无法到达,若你继续在此耽误,回家的时间只会更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