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……报应。】
可为何随之而响起的,却是梦中那道哀婉凄切的女声?
【这都是殿下,您的报应。】
心口一瞬如遭重击。他面上血色尽失,忽的扬手,将书案上那一应药典医书拂翻在地。
荒唐……!
怪力乱神,岂可尽信?!
沉沉孕中这段时日,朝华宫里,除了常有太医院医士出入,名义上,却仍是宫门紧闭、“谢绝来客”。阖宫上下,皆是冷冷清清,了无生机。
以至于,连谢肥肥都呆得无聊,玩腻了莲花池中被它折腾得瘦了半圈的鲤鱼,近来,时常翻出宫墙到外头去“野”。
有一回,甚至带了半只死老鼠作“伴手礼”,半夜搁在沉沉床头。
小姑娘睡得正熟,浑然不觉,醒来时,和死老鼠的半截身子四目相对——当场大呕特呕一通,险些没把心肝脾肺肾都吐了个干净。
也不知是不是这阵仗吓坏了谢肥肥,从此以后,倒是没有死老鼠了,改换成了稀奇古怪的石头或树枝树叶。
沉沉不忍辜负它,只好颇宝贝地将那些“礼物”都收进了装嫁妆的箱箧里。
除此之外。
唯一还能给朝华宫添上点活气的,大抵便是家中堂姐常借着带小侄儿入宫面圣的机会,顺道来朝华宫探望了。
魏璟虽年幼,却是小辈里头一个的孙儿,才几个月大,便生得白白净净,机灵讨喜,很是受他皇爷爷的宠爱。
或许也正因此,对谢婉茹这个当娘的时不时跑去冷宫的事,“上头”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——
“呀!阿璟又长大了。”
“来,来,阿璟,姨母抱。”
沉沉腹中胎儿七个半月大时,那肚子已压得她没法翻身,起坐困难。
平日里除了药浴、沐浴换衣等非要下床不可的事,大多都在榻上度过。
是以,她嘴上虽“嚷嚷”着,却没法过去接。
只能侧身靠在床边,望眼欲穿地看着堂姐抱着自家小侄儿走近。
谢婉茹才刚在床边坐下,她已扬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脸,伸出手,将扑腾不已的魏璟接到怀里。
魏璟咬着手指,一双圆眼睛滴溜溜直转,一眨不眨地望着她,沉沉便亲热地蹭着他笑。
见他脖子上还戴着那把巴掌大的长命金锁,心头更不由一软。
不知想起什么,眼圈突然便泛起红来。
“都是当母亲的人了,怎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,说哭就哭,”谢婉茹瞥见她眼角泪花,一时失笑,从袖中抽出帕子来替她拭泪,“瞧,阿璟都盯着你呢。”
一身妇人打扮的少女,眉眼间已有了几分慈母意态,边说着话,又伸手逗弄着魏璟的脸颊:“喏、喏,姨母哭了,阿璟乖,快抱抱姨母。”
这话说得。
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这小姨母也是个爱哭鼻子的孩子呢。
“二姐!”
沉沉不由破涕为笑:“我都多大了!哪里要阿璟来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