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腾隆只当没听见,吸了吸鼻子,又凑上前仔细打量着她,摩拳擦掌骂道:“臭男人还占了你哪些便宜?看我不打断他的腿!”
卢希宁白了他一眼,说道:“哥,什么叫占我便宜,就这些啊,没别的了。”
卢腾隆悲愤地道:“你还想瞒着我,试图糊弄过去。都口对口喂鸡舌香了,他能没有别的动作?他难道不是男人,男人能忍得住吗?真是不要脸,一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,只会知道骗你这种懵懂无知的姑娘!亏得你嫂子还说他是君子,啊呸,他要是君子,那我就得是圣人!”
卢希宁不明白卢腾隆的愤怒,她认为成亲之前互相熟悉增进感情,有利于新婚之夜的正常发展。
“我们已经快成亲了啊,以后就是夫妻,夫妻之间亲密点,也没违规矩吧。不过哥,又不是什么大事,干嘛弄得这么神神秘秘,还要瞒着嫂子。”
卢腾隆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,气得叉着腰不断转圈,说道:“当然不能让你嫂子知道,至于为何不能让她知道,原因很复杂,我就不多解释了。妹妹,你听着,我是男人,知道男人心中的那点小九九。别说你们没有成亲,就是成了亲,也不能这样巴巴贴上去。得吊着男人,吊着你懂吗?”
他抬头盯着冒出点点绿的海棠,冥思苦想,终于想出个活生生的例子,说道:“我有个同仁,在烟花胡同看上了个姐儿,被迷得神魂颠倒,成日往楼里送银子。后来,姐儿也答应跟了他,自赎自身出来,两人扮作假夫妻,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。你猜后来怎么着?”
卢希宁虽不知卢腾隆说这个故事的用意,还是从善如流问道:“怎么着?”
卢腾隆说道:“没几日,我那同仁就厌烦了,把她抛在了脑后。这男人呐,没得手之前什么都好,等得到之后,就不会当回事。妹妹啊,就算你与纳兰宫若快成亲了,也不能这么快让他得手,要是他转头就腻味了你怎么办?”
卢希宁以前研究神经科学,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早已了若指掌,恋爱中分泌的激素就只能持续那么长的时间。
她也没有追求永恒不变的爱情,实在不符合科学规律。至于婚姻关系能维持多久,主要得靠人的责任心,也就是人的品性。
品性这东西,就好比是个谜,不到临死之时,无法完全做出评价。
“哥,没关系,不但男人会腻味,女人也一样会腻味。再说有赐婚在,腻味之后,大家各过各的日子,互不干扰也很好啊。不过哥,纳兰容若先前约我出去赏花吃茶,你都不在意,今天怎么在意起来了?”
卢腾隆见卢希宁完全不当一回事,急得又是跺脚,又是拍掌。
“哎哟,你瞧你,居然半点儿都不上心。以前我也信了你嫂子的话,以为纳兰容若是君子,谁知道看走了眼。你貌美如花,他肯定得看花了眼,被你迷惑了去。虽说你是正妻,不受宠的正妻,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。就像当年额涅一样,阿玛除了与她说些正事外,几乎不与她说话,连她的院子都难踏进一次。不行,你太过天真单纯,在成亲前,以后都不要去见纳兰容若,当心被他骗了去。”
卢希宁笑个不停,说道:“他能骗我什么啊,我又没有钱。哥,你懂得还真是多,没有升官真是可惜啊。”
卢腾隆被卢西宁夸奖,不免浮气得意之色,只转瞬间又黯然下来:“官可不好当,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。阿玛生前千叮咛万嘱咐,让我只要平安活着就好,不要让卢家绝了后。”
卢希宁想起卢兴祖的事情,也无限唏嘘,安慰他道:“哥,其实我们现在也过得挺好。你不要为我操心了,我都听你的。该吃晚饭了,我们快回正院吧,不然嫂子又要骂你。”
卢腾隆依旧闷闷不乐,连着看了她好几眼,叹息又叹息,说道:“我哪有什么胃口吃饭,只要想起纳兰容若那小子,就恨不得揍他一顿。”
卢希宁歉意不已,正准备再劝,这时张婆子走过来,说道:“夫人说晚饭做好了,烀肉凉了不好吃,让姑娘与爷快些去吃饭。”
卢腾隆顿了下,撑着腿站起身往院子外走去。卢希宁知道他最喜欢吃烀肉,她也喜欢吃,加快脚步跟在了他身后。
翌日吃过早饭,卢希宁回到院子里没一会,张婆子就前来禀报:“姑娘,纳兰公子在门外等着,说有急事想见姑娘一面。”
卢腾隆去了衙门,李氏也有事去了卢兴祖家,卢希宁犹豫了下,还是起身走了出去。
纳兰容若背着手,在卢家门前悠转,目光不断从那扇油漆斑驳的门上扫过。
从卢腾隆杀气腾腾关上那扇门起,他这颗心就一直提着。虽说旗人姑娘没汉人那么多规矩,还是担心卢希宁回家之后,会被惩罚责备。
晚上整夜都没能睡踏实,用完早饭之后,就迫不及待赶了来,想知道她是否安好。
他等了一会,见卢希宁终于走出大门,忙大步迎上去,仔细打量着她,脱口而出道:“你可还好?”
卢希宁被问得莫名其妙,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,说道:“我很好啊。不过你眼睛怎么了?昨晚没睡好吗?”
纳兰容若见她精神奕奕,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,微笑着说道:“我也没事。昨天我见你哥好似不大高兴,放心不下,就来看看你。”
卢希宁心道他既然卢腾隆不高兴,省得要解释那么多,干脆直接说道:“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,不然会很快就腻味了。成亲之前,再也不能赴你的约啦。”
纳兰容若顿了下,只稍微前后连起来一想,马上就想了个清楚明白。他眼眸微沉,说道:“很快就腻味了?是谁告诉你,我会很快对你就腻味了,是你哥吗?”
卢希宁说道:“我哥就是不告诉我,我也知道,事实本来就这样啊。不仅仅是你对我腻味,我同样也会对你腻味,这件事不分男女。”
纳兰容若心沉下去,脸色苍白,呼吸逐渐急促,说道:“我们都还没有成亲,你就这么快腻味我了?”
卢希宁耐着性子,认真分析道:“我说的是以后,以后。夫妻成亲几年以后,有谁还如新婚时一样?人人都说新婚夫妻般甜蜜,怎么没有说老夫老妻般甜蜜呢?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