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如此。那请你代我谢过他为我买的梅花酥,味道甚是不错。想必他在沁桂园排了许久才排到吧。”
景唐一顿,伸出手将炉子上的水壶取了下来,从一旁精致的茶罐中取了一勺茶叶放了进去。
“沁桂园里做点心的师傅,取材甚是挑剔。那梅花是城外山上开的。赶早去去了花瓣下来,还带着前一天晚上的落雪。所以吃起来,便与寻常的酥饼点心不同。”
“那你缘何不让师兄告诉我?”
景唐没回答她,只轻轻摇了摇头。
海月又问:“你是在躲着我?”
“你多虑了。”
海月点了点头,道:“我的确希望我是多虑了。当年的事,如今这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。嘉兴关最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,早已惨死雁北。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的父亲,所以你不肯见我,是怕我提及此事你左右为难?”
“我的确不愿见你,但并没有左右为难。”
“景唐,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,但你若想要将此事公之于众,势必会与你父亲为首的朝臣反目。你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朝廷,如何能赢?”
景唐抬起头来看着她,平静的双眼之中如同有波涛汹涌。
“海月,你忘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不仅仅是当今朝堂之上的兵部侍郎,我还是景太尉唯一的子嗣。如果我失败了,最坏的结局就是被软禁起来,终日与长琴枯灯为伴。可是如果我赢了,徐尽扬和嘉兴关十三万长城守卫军,就
没有白死。”
“景唐,这件事,你除了有徐尽扬的手书,旁无他物。如何能证明?”
“你忘了,有一个人的话,陛下一定会相信。”
“谁?”
“江央赞普。”
海月一怔,陷入了沉思当中。景唐说的没错,江央坚赞曾经说过,他曾经在嘉兴关失陷之后去过一趟,他曾在那里看到了狼军的旗帜。
“景唐,你的父亲有眼线在我们周围。你要如何避开他们?”
景唐沉默了片刻,走到窗前道:“就连方才与你攀谈的店小二,也是我父亲的眼线。”
海月一怔,道:“他为何要在这里布下眼线?”
“我父亲出身世家,从小便在这些勾心斗角之中摸爬滚打,最懂人心。这座茶楼,是京城许多达官显贵最爱来的地方。你看一个店小二似乎什么都做不了,但实际上,他是城西最重要的一个眼线。”
“你父亲已经开始怀疑你了?”
“无论他现在有没有察觉,他迟早都会知道的。所以这件事,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完成。”
“你想让我传信给江央赞普?”
景唐摇了摇头,道:“信件颇不靠谱。只要你能亲自将话带到。若他肯帮我,只需以国书的名义阐明事情原委,我便能在朝堂上重提此事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见她眸子黯了黯,景唐像是想起曾经撕扯他们二人的往事一般。
他身上的盔甲如同置于温室之中的冰雪一般慢慢消融,眼眸里慢慢爬上和煦的暖阳。
“海月,我绝没有将你当一枚棋子的意思。你在雁北时的样子,我毕生都忘不了。从那时候开始,我便发誓,此生绝不会再让你经历那样的痛苦。所有你失去的一切,我虽无力替你找回,但我一定尽力弥补。”
她抬起头来,看见景唐坚定的眼神,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。时隔数月,他终于敞开心扉说了这些话。
幸好,这些话说出来还不算太迟。可是他们之间,却到底回不去从前。
月有阴晴圆缺,可人却并非如此。
作者有话要说:缘分未到哪
倘若他们生在和平年代,他们两个可能连相识的机会也不会有。
可是生在战乱年代,这两个人肩上的东西都太重了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