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。挖坟刨尸已为俗世不容,别说韶言的目的还不简单。他满脑子都是一些疯狂的,甚至暂时还不切实际的念头。
他的脑子乱成一团,一时间,韶言没有任何动作,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师兄看。
——我应该打扰他的安眠吗?
其实他很清楚,即使他的设想全部都实现又能如何呢?曾暮寒已经咽气了许久,韶言最多利用他尚未腐烂衰败的躯壳。但那样,有什么意义?
那又不是师兄,师兄的魂灵不知道飞哪里去了。
他问曾暮寒:“师兄你怎么一次也不肯来到我的梦里?”
“是我做错事惹师兄生气了?”
他知道,不会有人回答。
韶言闭上眼,最终没有将曾暮寒从他的长眠之处带离。
即使是他,这时也很难不对曾暮寒心生怨怼。
人都是自私的。如果曾暮寒能留在山上,只要他活着……
退一万步,韶言想,早知如此,我当初真的不该下山搅这摊浑水,我应该留在山上的啊。有我在,我不可能让师兄下山的。
韶言越想越头疼,最后干脆和师兄一起躺下。
他不敢碰曾暮寒,好像他一碰,曾暮寒就会碎一地。韶言实在不知道如何对待一
个死了很久的人,他只能轻倚着师兄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要是来一场大雨就该多好!他在心里祈愿,大雨冲刷着泥流,干脆将我一起掩埋好了!天老爷,你对我就这般不公平?都说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但我的报应,怎么都是应验到旁人身上!
他活着本就了无生趣,苦苦支撑罢了。如今师兄一走,他活着的理由又少了一个。
天亮了。
霍且非今天起得格外早。
他还没从宿醉的头昏脑涨中清醒,打着哈欠问韶言饭好了没,今天吃什么。但他问了一圈,都没见到韶言的影子。
老头心里疑惑,他一边喊,一边去外面找韶言。
怪了,难道又去看他师兄了?
谁料霍且非走过去,没见到韶言,只看到被挖开的墓穴。
老头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往里看,他看见让他心头一梗的场景。
那一瞬间,霍且非脑子里涌现出很多不好的想法。
难道言子终于还是?!
老头快吓死了。
“言子?言子!”
他真怕韶言想不开随他师兄去了。老天爷,那他的徒弟又死光了!
韶言缓缓睁开眼。
“师父?您……”
虚惊一场,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老头看了看活人,又看了看死人。他一脸严肃地对活人说:
“言子。”霍且非紧盯着他,“有些话,我必须和你好好谈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