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珝点了点头,在心中替孙绍祖默哀了一秒钟,不露声色瞟了一眼内殿,最终压下了心中的好奇。
古人讲究三十而须。朱武城和贾雨村都已经蓄起了长须,若真是下身受了重创,胡须掉落后肯定不会再长,这瞒不了多久。
董山一直留意着贾珝,有些不满地说道:“侯爷还是想着如何将这幕后的凶手找出来吧!”
贾珝尽管表面镇定,心中也七上八下,随口答道:“放心。本侯这就给你一个交代。”接着拍了一下手掌。
贾贵亲自捧着一个木盒子进来,放在书案上。
董山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头,犹豫了一下,上前提起了那颗人头,顿时怔住了,接着瞪大了眼睛向贾珝望去。
“原蜀王府长史罗应鹤,董太监应该不陌生吧!”
贾珝接着说道:“寝宫内的那枚震天雷就是他放进去并亲自点燃,这个杂碎想趁乱逃出去,被我安排的暗哨发现当场击毙。”
董山仰天吁了口气,徐徐说道:“可惜了,若是能活捉他就好了。”
贾珝明白他的意思,直接道:“没用,不说他不会招供,就是招了,也拿义忠郡王毫无办法。毕竟先帝手谕明明白白写着要有实证,口供不算。”
说到这里,露出了一丝笑容,“陛下爱惜圣名,我可不在乎。”
董山怔了一下,接着问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杀人。”贾珝轻描淡写地答道。
董山咬着牙,目光一闪,然后对着贾珝的背影深深一揖,说道:“杂家多谢侯爷!”
贾珝既不回话,更没有停住脚步,径自走了出去。
就在这时,里间传来了朱武城呼唤董山的声音。
董山一怔:“老奴在。”接着飞也似的跑进去了。
“陛下,老奴来了。”
朱武城闭着眼,喉结动了一下,吃力地说道:“是大伴吗?”
董山心内一酸,答道:“是奴才。”
朱武城声音微弱地说道:“皇后安否?”
“安!大安!”董山趴着,声音哽咽。
朱武城:“告诉皇后,朕没事,过些日子就好了。”
听了这话,董山竟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。
那两名太医对视了一眼,退到了贾雨村的床边,一个诊脉,一个忙着给他换额头上的面巾。
朱武城:“你呀你呀,朕是天子,自有上天庇佑,一点皮肉之伤而已。明白吗?”
董山:“奴才明白。只是,看着陛下这样憔悴,老奴这心里难受。”
这时,一名太医忍不住了,上前劝道:“总管,陛下身子虚弱,需要休息。”
“是。”董山站起了,将朱武城的手小心地放进被褥,又替他掖好被子,忽然,朱武城问道:“贾珝山上了?”
董山低垂了眼:“忠武侯是个好人。”
朱武城紧闭着眼,没有再说话了。
董山微微叹了口气,拾起地上的血衣,他一眼就瞧见裤子上的洞,那是弩箭留下的,他的脑子轰的一声,呆了半晌,才哆嗦着将血衣卷了起来,又走到贾雨村的床前,瞄了一眼地上的血衣,那个洞在内衫上,望着躺在床上的贾雨村,眼中闪过一抹寒光。
贾珝走出了寝宫,径直向南门走去,半路上遇到了押送孙绍祖的队伍。
孙绍祖的待遇很好,躺在一个担架上被两名禁军抬着,虽然眼睛紧闭着,但不断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好好地活着。
贾珝手一挥,一名亲兵走到他的身边,伸手将他的头捧起,另一只手在他的脖颈处摩挲了片刻,随着一声呻吟,孙绍祖缓缓睁开了眼,一眼便瞧见了贾珝,惨笑一声道:“我孙绍祖玩了一辈子女人,最终却栽在了女人的身上,这就是自食其果,更是报应,我死定了,这样的滔天大祸,孙家人也会遭到诛连,我想应该是流放铁岭卫。也算是给孙家一条活路,不至于绝嗣。还请侯爷看在祖辈们的情面上能够照顾孙家的妇孺,可以吗?”
贾珝阴沉着脸瞅着他问道:“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的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