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萧蕴龄点火时猜想一般,党派斗争中,长公主稳居上风,不会有人仔细彻查着火缘由。
将近半个时辰过去,萧华搁下手中的毛笔,她抬头看向座下,萧蕴龄仍然保持着规矩的坐姿,放在她身旁的果子没有被动过半口,她像永远不会做出格之事的乖巧女儿。
“沈策已经和本宫说了你们的事,你愿意嫁给他吗?”萧华直接问她。
萧蕴龄没有料到长公主会问她这些事,她恭敬地答道:“臣女愿意。”
萧华微挑着眉,“从前不曾料到他会娶妻。”
她花费心思将沈策从颓败边缘拉到自己阵营,令他成了一把趁手的武器,她从不担忧这件武器会向着她,因为他对权势名利没有欲望,如果不是为了证明生父肮脏的血液没有延续到他身上,他早已腐败在侯府深处。
娶妻之后是生子,意味着他愿意延续自己的血脉。
萧蕴龄不知道长公主对她和沈策的婚事赞成与否,她语气没有反感,但却有许多不明的诧异与玩味。
“寻个好日子,本宫为你们赐婚。”萧华含笑看着一无所知的少女,“这段时间你有悔意,随时可让本宫取消。”
萧蕴龄顺从称是。
“本宫身边缺一个女官。”她忽然提到另一件事,在萧蕴龄不解的目光中,她问道:“不知你是否有意?”
萧蕴龄受宠若惊,她以为要努力许久的事突然降临在身上,令她呼吸缓慢紧张。
但缓过神来,萧蕴龄轻声问她:“是因为沈策吗?”
因为她即将成为沈策的妻子,所以长公主看到了她,也无需考校她的学识,只问她愿不愿意。
“你很矛盾。”萧华撑着头,洞悉的目光令萧蕴龄拘谨地攥紧袖口。
她希望嫁给沈策得到他的权势庇佑,却又因自己成为沈策的附庸而感到羞愧。
“握在手里才是最紧要的,得到途径,他人看法,那些都是失败者才会被批判的错处,人们只会歌颂成功者的胜利。”萧华难得有耐心和她聊天。
萧蕴龄想起自己曾在永州经历的事情,语气哀伤,“他们虽不敢在我面前批判我,可在我不在的场合,骂声从不停歇。”
“可本宫听说,誉王府的人现下对你评价与半年前不一样。”她不避讳提起自己的势力渗透永州,“大多数人没有思考能力,你只要做认为正确的事,评价变化不过一夜之间。”
萧蕴龄思索片刻,她对着萧华行礼,接过她的赐予。
长公主不似想象中威严,萧蕴龄逐渐放松下来,但长公主似乎对她和沈策的相识过程感兴趣,听到沈策帮助她处理过骚扰她的男子,萧华了然地笑了下。
她在萧蕴龄的讲述中拼凑了故事的大概,沈策是优秀的猎人,但是猎人与猎物的地位是否调换,真相只有面前无害的少女知道。
宫女轻声进来,禀告道:“陛下在殿外等候。”
萧期前段时间吃了过多凉食,腹痛难忍地喝着药时,宫人慌乱地通知了他太后遇险的消息,此后他便一直照顾着昏迷的太后。
萧华让他进来。
萧蕴龄随宫人参拜年少的帝王,而后安静隐身在一旁。
萧期只看了她一眼,便严阵以待地坐在萧华身边。
他在长姐面前总是很胆怯,他恐惧宫变那晚她染血的手指,担忧她手中的长剑,兄长的死不瞑目的模样总出现在黑夜的床前。
萧期不安地调整坐姿,询问道:“母后昏迷不醒,梁姨母想让她的女儿进宫照顾母后,长姐认为可以吗?”
“哪个女儿?”萧华蹙眉问道,便又令时刻注意她的帝王更加紧张。
“第二个女儿。”萧期艰难地回忆,却始终想不起来她的名字,他只知道那是母后希望他娶的人。
他声音虚弱,本就不是足月出生,长期生活在杯弓蛇影中,近来又忧心太后的病情,瞧着憔悴孱弱,不能令人生起半分警惕。
“她既有这份心,便遂了她的愿。”一个普通的贵族女子,萧华不放在心上,随口答应后便忘了。
萧蕴龄听他们提起太后之事,面色如常地垂眸盯着地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