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要下去看看?”他问着萧蕴龄,手掌仍然摩挲她的脊背。
她蜷缩在马车内的坐垫上,头枕着他的腿,闭着眼休息。
萧蕴龄睡得浅,一听到他的话便醒了过来,她抬头看向四周,如绸缎光滑的乌发随着动作从沈策腿上滑落。
她从沈策身上离开,听着外边的喧闹,她好奇地从窗户向外看去: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他们在等花车。”
花车上会有男女扮成的十二位神明,像人群挥洒供奉在神像前的圣水。
百姓将接到圣水视作得到了神明的祝福,他们也会将手中鲜花插在花车四周来祈福。
“我想去。”萧蕴龄从前只听说过京城的这个活动,还未真正参与过,顿时雀跃起来。
她快速给自己梳了最简单的发髻,回头见沈策在盯着她的动作。
“无事。”沈策回答她眼中的疑惑。
他推开车门,从车架上踏落在地,而后转身握着萧蕴龄的腰将她抱下来。
听说花车还有一段时间才来,萧蕴龄不需要挤在前面供奉鲜花,因此她没有在原地等候,而是先远离街口到其他地方。
火龙向高空口吐烈焰,引起旁观众人的一阵叫好,又有自称仙人之士变换容貌,几息之间从耄耋老人成为美貌妇人。
萧蕴龄看着连声惊叹。她右手挽着沈策,左手拿着冰糖葫芦,被他护着才不至于与他人相撞。
“你要吃吗?”她将糖葫芦伸到沈策嘴边,见他摇摇头,便自己咬了一口。
酸甜中带着点苦涩,其实并不好吃,但因为周围欢快的笑声与肩膀上护着的手臂,她觉得这裹了糖的山楂吃着也另有一番滋味。
“花车来了!!!”
人们奔走相告,很快人流汇聚到街口,沈策看着密集的人群,并不喜欢她过去。
但萧蕴龄已经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。
女郎未带帷帽,容颜娇美,衣着华丽,行走在长街上,总能引来注意。
旁边隐晦的打量接触到她身旁男子凛冽的目光,皆吓得快步离开。
从前她是蒙尘的宝石,只被他一人占有,但自从她出入宫廷,这颗宝石身上的黯淡逐渐被拭去,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她。
不该同意她不戴帷帽的。
萧蕴龄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如何打算教养她,她正担忧着错过花车。
扮演的神明坐在一人高的车架上,车架四周已经被各色花卉淹没,随着花车向前在不断增加花朵数量。
空中晶莹的水珠如焰火四散,人们簇拥着用手去接车上用柳枝撒下的水珠。
她也试图去接,但因处在人群最外圈,她伸长了手臂都未能接到一滴半点。
“龄龄。”
喧嚣中,那熟悉的称呼清晰传入耳朵,萧蕴龄踮脚的动作顿住,手指被吓得蜷缩,那露水便擦过骨节掉落在地面上。
她难以平衡,脚尖往一旁歪斜,眼看着要摔倒在前面人群中,手臂上的力道往后使得她不至于撞到其他人。
萧敛竹嘴角的笑容消失,他看着妹妹倒在另一个男人怀中,正泪眼盈盈地望着那人,她这副模样,总是招人喜欢的。
萧蕴龄无措地看着红色糖衣粘上了沈策的衣襟,他换了玄色衣裳,看着不明显,但她忍受不了片刻他身上有这种粘腻的东西。
对吓得她摔倒的始作俑者,萧蕴龄带了几分迁怒。
“康王殿下,找我是有何事吗?”
听出她语气的隐隐不耐,萧敛竹脸色彻底沉下。
“许久未见,希望一叙。”他意味不明地说道,“妹妹该不会忘了我这个旧人罢?”
他在“旧人”二字加重语调,旁人不知,萧蕴龄却知道他这个词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