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傻孩子。”
迟大宇这次却打断她,半晌,轻声说:“那不是你要做的事。”
“爸爸是吃苦的命,但你不是。小雪,你有你自己的人生,爸爸……要送你往外走,往上走。”
父亲那边的背景音嘈杂,似乎还夹杂着舅父愤愤不平的叫骂声。
但电话里,他仍然还是笑着,说好了,小雪,爸爸知道你受了委屈,但这都不是你的错。你自己回家,早点洗澡休息好不好?爸爸等下给你带外婆做的糯米饭吃,明天早上就能吃到了。
“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。”
迟雪明知这只是安慰,亦只能流着眼泪挂断电话。
再往前走,她很快找到邻近的公交车站,坐上公交车。
却不知怎的,并没有坐回家的九路,而是坐了直达市中心的六路。
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下了车,走到望天苑附近时,她忽然感觉脚底下一轻——低头看,却原来是之前廉价促销时买的靴子、鞋底已然在“暴走”过后分离成两块。
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脚底下的异常,只得死压着脚步往前走。好不容易找到附近一个花坛边的垃圾桶,小心翼翼撕下鞋底。
“……”
她正看着这一高一矮的两只靴子发愣。
“哎。”
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一声。
她回头看,解凛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,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——他似乎一直都偏爱白色,连围巾也雪白。
只是从前她看,只会觉得他从头到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姿态,如今却觉得,莫名有些“巨人版”雪团子的可爱即视感。
尤其是他似乎等困了,下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,只露出两只懒洋洋的眼睛。
那眼神望向她,她悚然一惊,下意识要把手里寒碜的靴子藏到身后。
他却已然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,又低下头,似打量似观望的看她一眼。
“小老师。”
他说。
“你迟到了。”
……迟到?
迟雪一愣。
呆坐着想了好半天,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确实是答应过,初二那天走完亲戚就回来给他上课。
但——那不是建立在坐车回城的基础上吗?
她尴尬又无措,支吾了半天不知怎么解释现在的处境,还在心里抓耳挠腮中。
解凛却已在等待的间歇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,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。等了半天,看她还没有说话的打算,索性又直接问她:“鞋码。”
“啊?”
“你穿多少号的鞋。”
他三言两语问到鞋码,丢下句“你在这等我”,随即便把自己脖子上还带着余温的围巾留给她捂手,扭头离开。
这么一走,就是半个多钟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