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顿饭结束,段朝泠还有事,去?楼上书房忙工作。
宋槐没急着回房补觉,猜到何阿姨可能有体己话要讲,便陪她到前院剪理花枝。
午后日头?正盛,晒在身上暖洋洋的,区域里光线充足,人也变得松弛下来?。
棚檐底下摆一整排紫砂花盆,堆泥玉兰的盆形,里面栽种了不同种类的应季花。
宋槐将?工具剪递给何阿姨,站在一旁看她给花枝除芽。
做完手头?上的事,何阿姨自?顾自?笑说:“朝泠刚出生那年我便在段家工作,一手把他带大,亲眼瞧着他前些年是怎么熬过来?的……说句唐突的话,我本?身无儿无女,早就把他当成?了自?己的孩子。还好朝泠不嫌弃。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我做什?么,但还是会腾出个?一亩三分地,让我好生待在这儿……他和他母亲一样,都是心善之人,可惜他母亲执念太深,把自?己的念头?强加到了孩子身上,到最后落得不伦不类的下场,也连带着让朝泠吃了不少苦。”
何阿姨换了把更?精细的高?枝剪,又说:“清早我到三楼洒扫走廊,见你从朝泠房间出来?,是真被吓了一跳,后来?听朝泠讲清原委,依旧没怎么缓过神来?……不过他也确是有心了,按理来?讲,我和余叔都是外姓人,说白了就是在段家的务工人员,没资格去?干涉这件私事,他本?不用同我们解释一二。”
宋槐看着何阿姨忙碌的背影,轻声说:“您和余叔对我们来?讲都很重要。”
何阿姨无奈笑说:“你呀,自?小就惯会哄我们开心。”
宋槐跟着笑:“不是说假话哄您,这是事实。”
“……可话又说回来?,得知你和朝泠的事,我的确惊喜交加,转念又开始替你们捏一把冷汗……无论?如何,我们都能接受,但不代表家里就能接受,老爷子什?么脾气大家有目共睹,未来?的路不一定好走,估计处处是坎坷。”
宋槐说:“您的顾虑我都明白。”
何阿姨笑说:“其实朝泠本?不希望我跟你讲这些,他护着你,不想让你卷进来?,但我是想着……我们槐槐如今已经长大了,是可以帮他分担这些难事的。两人携手共进没什?么不好,还能增进些感情。”
聊到这,话题也就结束,点到即止。
何阿姨到院落中间拾掇出一些已经晒好的干花,打包装盒,嘱咐宋槐走的时候记得一同带走。
宋槐应声称好,又陪着聊了两句闲话,等何阿姨把事情做完才动身回屋。
上到二楼,没等走到卧室门口,中途折返,直奔三楼书房。
段朝泠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,听内容猜测,应该是在聊工作上的事。
宋槐阖上门,朝他靠近,双臂缠住他的腰身,从后面抱住他。
段朝泠讲话的语调不着痕迹地顿一下,同那头?简单交代几句,挂断电话后,低声问她:“怎么了。”
宋槐摇了摇头?,脸颊紧贴他的背部,稍微蹭了蹭,像在撒娇,“……没什?么,就只是想抱抱你。”
看到她这种状态,段朝泠心里有了数,“何阿姨跟你说什?么了?”
“好像也没说什?么特别的话,无非是希望我们好之类的。”宋槐松开手,仰头?,笑着看他,话锋陡然一转,“喝酒吗?中午瞧着余叔在喝,我其实蛮想尝尝的,但没太好意思?。”
段朝泠扫来?一眼,“自?酿的酒度数很高?,不适合你。”
“那换一种喝?”宋槐低喃一句,“我记得书房有不少存酒来?着……”
话音还没落地,她走到酒柜旁边,弯下腰身,去?翻柜子里的红酒。没看牌子,临近拿了一瓶,又从架子上取了高?脚杯和开瓶器。
无意间垂眼,看到最后一排放着一瓶带“corazhou”签名的藏酒。
回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宋槐站直身体,将?怀里捧着的几样东西放到茶几上,没由来?地提及:“应该还是上高?中的时候……有次我和许歧准备出去?玩儿,想上来?跟你打声招呼再走,结果看到宿醉的你躺在沙发上睡觉,旁边放着我姑姑送你的酒。我一度以为那天是什?么特殊纪念日,以至于让你那么深刻地怀念她。”
段朝泠顺着她的目光瞥向?酒柜,平静说:“那酒是周楚宁和她丈夫在领证当日送我的答谢礼。至于当时为什?么宿醉,如果没记错,应该是为你。”
宋槐显然惊讶得不行,笑说:“这么久远的事,你居然还能记得原因。”
“那瓶酒我只喝过一次,自?然印象深刻。”
宋槐听见自?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两下,“所以……为了我什?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