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卿婵的眸光清湛,她微微偏过身看向他们二人,却什么都没说。
赵崇的脸色微变,失落地低下眉头,连陆霄也有些紧张,还以为陆卿婵的病没有好尽,他是见过姐姐突发急症的,那远比他的喘疾要厉害得多。
内侍温声解释道:“郎君莫怕,陆少师只是大病初愈,喉咙还未好利落。”
陆霄长舒了一口气,他和赵崇没在含章殿待太久,看过陆卿婵后便预备离宫,恰在此时太后过来了。
太后坐在轿辇上,见陆卿婵竟然出了殿,颇有些惊喜,可一过去就发现还有两位生人。
赵崇原先她是很看得上眼的,风度翩翩,守礼温文,做事也颇有水平,放在礼部任职再好不过。
但经了韩让的事后,她便对此人再没了好感。
她不觉得赵崇真有什么冤屈,不过是看在陆卿婵的面子,才勉强放了他一马。
陆霄还未怎么面见过太后,心瞬时就提了起来。
陆卿婵向太后问候过便垂下了眸子,她手里捧着一把鱼食,继续慢慢地喂鱼。
千瓣莲随风摇曳,美不胜收,可不及她的姿容分毫。
安安静静的,反倒令人舍不得打搅。
太后踏着莲步走到她的身边,蔼声唤道:“卿婵,今日可好些了?”
陆卿婵点点头,像小孩子那般说道:“好多了,娘娘。”
她垂着眸子,虽然应了话,眼睛却一直没有抬起。
太后想当然地认为是赵崇和陆霄的过错,闲聊了几句过后,她便没再打扰陆卿婵。
赵崇被太后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,低眉垂眼地恭听。
等到陆卿婵彻底好转,已经快到七月。
在含章殿尚且能保持终日平静宁和时,朝野内外已然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大变。
太后大肆地追封了韩让一番,连带太傅李岷的谥号也被更为文忠,并彻查礼部的诸多官员,时局一时忽然转清,连一些被贬谪岭南多年的旧党官员也被调回京中。
这一切看似向好的方向发展,实则不过是太后为了握稳权柄的让步。
在李岷谥号定下的次日,太后便加封长公主为镇国昭庆长公主。
懿旨下达后,朝野哗然。
看似只是封号的迁转,实则是将长公主的权势彻底地落在实处。
若是有朝一日皇帝不测,长公主便是理所当然的新君。
这一番举措不可谓不惊险。
陆卿婵听说在当天,邠宁节度使便遣人快马加鞭送来文书,请太后三思。
现今时局动荡,京兆里大把的人都靠倒卖信息发了财,像镇海节度使那等远离京兆的节使,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在这上面。
陆卿婵却没理会更多。
她整日就是待在含章殿静养,长公主连文书都没让她看几件。
等到七月中旬,她便要随赵崇一道去洛阳。
被李荣这番坑害后,赵崇是再也别想在礼部混下去了,太后大笔一挥直接将人扔到了洛阳。
说是迁转,实际上就是贬谪了。
长公主说是为了陆卿婵,才安排赵崇去的洛阳,陆卿婵却没有尽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