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戎回头看向他,不满地道:“我手伤未愈,使不出完整的枪法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萧千尘笑道:“别狡辩了,你以前没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,还是好好练习剑术罢,否则会被你四哥嘲笑的。”
李戎还想辨别,正逢柳柒从屋内走出,萧千尘看了他一眼,又道,“若是剑术也学不好,那就学学刀法吧,你柳大哥的刀法堪称一绝,以后或许可以向他请教请教。”
柳柒打趣道:“你们方才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,若想吵架千万别拉上我,我是无辜的。”
萧千尘摇了摇头,旋即来到李戎身旁,逗了逗他怀里的孩子,几息后问向柳柒:“你以后有何打算?”
柳柒道:“等战事平息下来再说吧,晚章此番入京搬救兵,必然会和赵律白产生交集,也不知是否会暴露我的行迹,若让赵律白知道我还活着……”
萧千尘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,神色骤然变得凌厉:“你辅佐他七年,又是他的堂兄,他为何要把你逼上死路?”
世人只知柳柒死于皇城司的大狱多半是因为皇权之故,却不清楚赵律白对他的那些心思,因此在大家看来,柳柒之死定是因为他的太子身份,无关其他。
毕竟——狡兔死,走狗烹,这是大多数帝王惯用的手段。
柳柒不想解释太多,含糊道:“都是些往事,莫要再提了。”
“好好好,不提便是。”萧千尘从李戎手里接过棠儿,将他一把举过头顶放在了脖子上,“今日街上有杂耍,我带棠儿出去走一走。”
柳柒笑道:“那你可得看仔细了,若是把孩子弄丢了,我惟你是问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萧千尘摆摆手转身离去,顺道把李戎也叫了去。
众人又在蔚州待了两天,朝廷的援军迟迟不来,倒是等到了浩浩荡荡的北狄大军。
四月初八这晚,衙署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,柳柒于睡梦中惊醒,迅速披上外袍来到院中,见箫韫生和萧君安穿着盔甲往外奔去,立马叫住他们问道:“发生何事了?”
箫韫生道:“北狄夜袭,已有几万人马来到了城外,我与四弟出城协助父亲和大哥。”
此役是由述律英亲自挂帅,他率领八万大军来到蔚州城外,与箫家军碰了面。
萧煦国父子六人齐上阵,凭借四万余兵卒与北狄苦战了三天,在这三天时间里,柳柒没有见过箫家任何一个人,他被困在城中无法出去,只知城外战火连天,却不清楚战况究竟如何了。
直到血战雁门关
柳柒被司不忧封住穴道强行带回了马车里,他清楚地听见雁门关的铁门正在徐徐合拢,闷沉的声响如鼓槌般叩击在心头,几欲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了。
司不忧心底亦不好受,他艰涩地闭了闭眼,对柳逢道:“走吧。”
陈小果看向那道即将合拢的铁门,萧家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。
怔然间,他想起了昨日观星时算的那一卦——行路难,荆棘重,出门逢凶皆不顺,名利两般不由人,十死无生。
此为坎卦,大凶。
萧煦国父子并非愚忠,他们有的是机会退回雁门关,然而古话有云,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”,当今皇帝铁了心要除掉他们,就算他们侥幸逃过了这一劫,日后也不会好过,甚至还会背上怯战的骂名。
这对武将来说是致命的打击。
宁死,也不可屈。
“道长,该走了。”柳逢的一声吆喝打断了陈小果的思绪,再回神时,铁门已然闭合。
他讷讷地跳上车辕,驾着马车往前驶去。
柳柒被封了两处穴道,不能动亦不能言,棠儿趴在司不忧的肩上望着他不断地喊着“爹爹”,柳柒无法回应,眼眶湿润微红,额角青筋也狰狞毕现。
马车辘辘前行,早已将雁门关抛诸身后。司不忧侧首看向柳柒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为师知道你难受,可你心里应该清楚,今日这样的困境皆因那个昏君而起,他不想放过老侯爷,就算他们退回雁门关了,皇帝也会找其他的理由戕害萧家。君臣之间一旦有了猜忌和嫌隙,必生杀戮。
“权利这个东西,能杀人,也能救人。而你没有权利,就谁都保护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上位者滥杀无辜,残害忠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