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0章
三月的日光泼进了鎏金花木窗里,未央台地板遍铺的银纹毡毯在日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。这内室暖融融的,没有一丁点儿的凉。
楼外咣咣锵锵,不知是在干什么。
远处砰砰哐哐,好似在破土动工。
那人还在木纱门外等着,长身玉立,如兰台那修直的木兰,不急不躁,亦不催促。
大大的宝蓝色酢浆草结束得她腰身盈盈一握,绣着银纹的宽大领口愈发显得她颈间如银碗盛雪,暗绯色的袍摆在双微微堆着,宽大的袍袖是兰台的主人才有的。
是,为便于劳作,婢子与寺人的袍袖皆是半窄的。
那人的心思昭然若揭。
她的乌发仍旧被灼得毛躁,暗绯的长帛带将长发简单束起,她是没有什么钗饰的,好似从来也没有似沈淑人与阿拉珠一样簪金戴玉,将头顶插得满满当当。
小七知道那人的意思,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。
木纱门推开,那人正在等她。
他的目光就像适才泼在毡毯上的金黄,温温润润的,闪着水蒙蒙的泽光。
他笑着说,“小七,一年了。”
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小七不知他说的是什么,因而问,“什么一年?”
那人只是笑,笑的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,便只是怔怔地仰头瞧他。
才收服了北羌的王者,看起来却并没有多少欢喜。
那人几不可察地叹,“距你初入兰台,整整一年了。”
这一声叹,她却听了个清楚。也不知怎么,这一声叹,叹得她心头一酸。
原来她在兰台竟有一年了。
但那人笑,她便也笑,“我不记得这一年有过什么事,问旁人,旁人也都不说。”
不说,便都是不好的事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