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有人说过类似的话。
韶言微微眯起眼睛。
他听这种话其实有一点难过。
“……不好。”他吐出这样两个字。
“啊……”
“像我不好。”
他笑得有一点僵硬。
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梅花,这玩意儿在辽东可不多得。韶言起身,袖子不小心刮到了花瓶。
“我来我来。”
一旁的顾咏言眼疾手快,比韶言先一步去收拾瓷器碎片。
她有点着急,撞翻了香炉。
“咣当”一声,将韶言的思绪召回。
他下意识看向顾咏言。
卞如英为她解围:“碎瓷尖锐,咏言你不必心急,别割了手。”
韶言和卞如英都是很温和的人,没有谁会责怪顾咏言。尽管如此,顾咏言还是感觉有点尴尬。她赔了个笑,低头收拾东西。
香灰落在韶言的衣摆,零星的几个火花让他及时掐灭,这才没烧了衣袍。
“也是我不小心。”他说。
灰迹纷飞中,韶言突然嗅到了一丝异
香。
“……”
他微微皱眉,下意识地往地上看。
博山炉里的香应该是烧透好久了,只是好久不曾添香,否则韶言一进到这间屋子就能察觉出异常。他也算颇懂药理,这香……
韶言眼睛好,鼻子也灵。出现在卞如英房中的香料,都是极为金贵的稀罕货。而炉中这一味香,气味杂乱,韶言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香。
他多问了一嘴,顾咏言说是族内女医特意给的安神香,说是有保胎之效。听到这话,韶言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半。但他生性谨慎,还是捧起那香炉,凑近了细细探查。
人的第一感觉总是最准确的。
即使气味杂乱,韶言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那一丝呛人的草本香气。
茴香,他太熟悉了。
他对这种气味并不敏感。幼时,师父曾经包过一顿茴香馅儿饺子。不知道是不是馅料处理得不恰当,那顿饺子给韶言吃出了心理阴影。茴香的气味太重,那是一种有些恼人的香。
四岁的韶言吃了一口,差点没吐出来。
曾暮寒记挂这个事,后来做菜都避着茴香。
但韶言幼时还有一点挑食的余地,他长大后便开始无所不吃了。幼时茴香给他带来的不好记忆,他忘了。而霍且非没那么细心,老头子难得亲自下厨煮小馄饨吃,汤上飘着一层茴香。
韶言那时有心事,也没细看,端起碗就吃。
所以在韶言那里,那其实算是一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味
道。
如果是黎孤来……韶言漫不经心地想,他可能瞬间就闻出这是什么味道。
但如今的问题是,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香料里有茴香,却又不止有茴香。卞如英体弱,光是这一味香料就已经够她好受,要是再添些别的呢?一日两日没事,一月两月呢?韶氏的小少主,韶景的好儿子,韶俊策的好孙儿,可能悄悄地化成一摊血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