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美!果真是美。”张老爷抚掌赞叹,“云娘的眼光果然从来不差。”
云娘愈是笑道:“叫您喜欢,那才是幸事。”
张老爷随即提步进门,只是这步子刚刚抬起,刺鼻的血腥味迟一步叫他察觉。他顿住步子,侧过身瞧见了刻意被烟兰挡着的阿涧。
“怎么回事?”张老爷不悦道,“这是伺候轻白姑娘的人?怎的满身恶臭也敢往姑娘身边凑?”
阿涧缩着脖子就要后撤,奈何他本就抵着门,也是无路可退。
一旁云娘扯着笑脸,当即就要将这事圆了,终归轻白这张脸已经叫张老爷满意,出不了什么岔子。然而话头就在嘴边,开口却是晚了一步。
“用不惯旁人,叫您见笑了。”
楚惊春瞧来低眉顺眼,唯声音听来有几分冷清。
张老爷当即转了脸色,提步迈入房门,愈是细致地打量着眼前女子。每多看一眼,心下满意便添一分。
他口中无谓应着:“哪里哪里?姑娘身边的人,自有独到之处。”
云娘上前亲手斟茶,笑着附和:“是呀,今日也是巧了,阿涧摔伤了身子,污了您的眼。”说着,转眼看向门口的阿涧,“还不快去洗了,弄得满屋子都是污秽。”
阿涧垂着头,没有动弹。
楚惊春便道:“他伤势不轻,洗了也是无用。”
阿涧这才猛地跪下,脑袋叩在地上:“奴才没用,给姑娘丢脸了。”
如此一波眼风流转,张老爷顿时看清这屋内隐晦的关窍。也不等云娘找了托词离去,当即便是开口。
“这样吧,我在景衣巷有个院子,姑娘若是不嫌,可叫这小厮住上几日,什么时候身上的伤好了,什么时候再来伺候姑娘,也省得姑娘日日瞧见他满身的伤,心下不痛快。”
“只是不知,姑娘可觉得妥当?”
“我……”楚惊春故作迟疑。
另一边云娘忙是急促道:“这怎么好麻烦您呢?咱们楼里有的是伤药,哪会儿叫姑娘身边的人受了委屈?”
张老爷但笑不语,委屈不委屈的,还不明显吗?
楚惊春则是拎着微凉的嗓音踟蹰道:“掌柜的,只怕咱们楼里没有多余的厢房。”
“怎会没有,这楼下……”
云娘将一张嘴便是猛地合上,难不成她要当着客人的面说楼下的厢房可叫一个小厮随意住下?
张老爷这才挺着肚子悠悠开口:“掌柜的若是觉得为难,挑不出合适的人伺候轻白姑娘,也可从我府上找几个得用的人。只一样,断断不能叫轻白姑娘受了委屈。”
“怎会怎会?”
云娘憋着一口气,只顾着堆上满脸笑意。她何曾料想,轻白往日里不拿正眼看人便罢了,竟敢当着客人的面给她下脸色。偏偏,这客人也不知是否与太子殿下相关,她只得生生忍着,多辩驳一句都不成。
云娘牵强道:“往后叫烟兰伺候轻白姑娘就是,这楼里的丫头,烟兰最是得用。”
说过,眼见张老爷和楚惊春都没有异议,这才悄然舒了口气。好在,纵是下了她的脸色,也算叫她将烟兰放到她身边。
是夜。
夜色渐浓时,低调奢华的暖轿再度停在后门前,照旧是小厮一路引领行至书房。
张老爷恭敬垂首:“启禀太子殿下,小人今日见了轻白姑娘,确然是极美,是不负京城流传的容颜。”
太子楚青珏道:“只是美?”
张老爷顿了下,谨慎措辞:“清冷绝艳,绝非凡俗。”
“以你的眼光,可值你今日所用的银两?”
“这要看太子殿下如何用,轻白姑娘做清倌儿,春和楼的银两自是源源不绝,做红倌儿大抵能开出更好的价,却难得长久。若是将轻白姑娘用作其他,或可以城池累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