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顾盏现在,用神识扫了宿饮月许久,都觉一切自然而然,没有半分易容痕迹。
他眼眸渐渐深沉下去,里头的兴味如火苗般跳跃在冰河之上,使其光华灼灼,更令人无地自容。
顾盏说话慢慢地,似在斟酌怎么开口,但语气又相当玩味,看不出半点不自在:“我方才似是看见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宿饮月反应寡淡,回的也只是短短一句:“是什么?”
像极了宿大小姐平时会有的反应。
顾盏似笑非笑:“我看见宿大小姐,变成了男子模样。”
不知有意无意,他在宿大小姐和男子两个词上加了重音,有意无意地强调着什么。
来了,他等的就是这一刻!
宿饮月掐住手掌心,按耐住自己内心的尴尬与激动。
他闻言挑起眉头,一半不解,一半不悦,说话倒是一如既往的简短:“何出此言?”
说完,宿饮月便觉手腕处不大自在,原来是顾盏眸光落到其上:
“我自己都想不通,还想问宿大小姐为何会有这等变化,不过或许这枚镯子能告诉我答案?”
变化一起,宿饮月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这枚镯子,顾盏自是尽数收入眼底。
这也不难揣测。
以宿家家底,寻出两件能瞒过大乘耳目的易容幻器并非难事,只是瞒得过大乘,却渡不过天雷,失灵之下将宿饮月原本的模样暴露出来。
倒是恰好和他前两天的猜测严丝合缝对上了。
“你是说这枚镯子?”
宿饮月容色更寒,眉梢似笼上一层皓皓霜雪,冻得眼里春波万顷也成秋水清冷肃杀。
他啪嗒一下解开锁扣,将镯子看也不看地扔给顾盏:“那就劳烦顾道友帮我解惑,让我知道这枚镯子有什么连我这个主人都不曾知道的特异之处。”
他内心则远不似外表从容,一条一条地刷了无数条感谢。
感谢雷霆,彻彻底底把镯子劈成一枚普通镯子。
感谢剑三,能让他轻轻松松换上易容,天衣无缝。
顾盏接住镯子。
随身佩戴久了,光滑金属被体温捂热,犹如和镯子主人肌肤相贴。
这的确是一枚普通的镯子。
顾盏得出结论。
一枚除却精美绝伦,余下皆是一无是处的镯子。
顾盏垂眼而看,镯子在他指尖虚虚转了个圈。
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。
要么宿大小姐是境界至少齐平于他的大乘,能不借着幻器遮掩,在他眼皮底下换上他也看不穿的易容。
要么宿大小姐真是宿大小姐,形态转换仅仅是雷劫降下时的幻觉。
选哪个?
宿饮月见他久久不出声,倒是一勾唇角,冷笑起来:“退一万步来讲,假如我真是男子,真是男扮女装,个人爱好的事,婚约走出仙台秘境一切抵消,又与顾道友有何相关?”
顾盏温和应他:“宿大小姐说得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