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饮月很满意。
不管他在顾盏面前到底掉没掉马,暴露没暴露真正身份,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没掉,顾盏也承认他没掉,那么马甲就永远都不可能掉。
他可真是个带逻辑家。
得到这句话宿饮月撤去大道无术的幻境,转身便走,去往法家宗主处喧嚣的人群,再没去看顾盏一眼。
毕竟带逻辑家归带逻辑家,险些掉马时的尴尬与惊吓也是真的。
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顾盏了。
顾盏缓缓收拢五指,握紧镯子。
宿饮月说得不错,倘若真是撤销婚约在即,宿饮月是男是女,是人是魔,是生是死,与他何干?
可是不是。
他还想保有这份婚约下去,眼见着这份婚约生效。
哪怕不介怀,他也总该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男是女。
“阿月!”
萧凤辞本想问问宿饮月有没有被吓到,有没有被伤到哪里。
但是看到环伺在侧的四门弟子后,她硬生生改了口:“你可被那法家宗主弄出来的雷劫吓到了?真是造孽,愣是将我们分隔开来,我想过去安慰你都没法子。”
法家宗主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。
就算吓到,也该是宿饮月这个罪魁祸首把别人吓到,萧凤辞是什么意思?
但他坚决不开口。
在仙台秘境这些时日,法家宗主几乎经历过比以往半辈子都要辛酸的磨练,教会他如非必要,绝不开口的道理。
当然等到必要的时候,其实也就没了什么开口的必要,动手就好。
宿饮月一点就透,刻意敛了眼睫,假惺惺道:“是被吓到了,当时只想着见凤辞阿姐,也不知道雷何时能劈好。”
他轻轻叹了一声,勾起在场所有弟子的心弦。
虽说宿大小姐做过的事情足以让所有人避而远之,可美人垂泪,谁能不动容呢?
宿饮月:“然而那是法家宗主引下的雷,纵使于礼不合,纵使殃及池鱼,我能说什么呢?”
法家宗主:“???”
还说你能说什么?
能说的不能说的都通通被你说光了!
“宿家少主。”
弟子群中走出一位少年。
他肤色冷白,眉眼墨黑,皎然如临风玉树,法袍上阴阳双鱼栩栩如生,弟子伴着他的步伐,心照不宣静默下来。
“我有要事,想与宿家少主单独谈。”
萧凤辞则在他耳边低声提醒:“道门陆亭,身份与严琢类似,是道门圣人最小的亲传弟子。”
她想了想,又换传音道:“为人很傲,不过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提出,大约是没有坏心。”
宿饮月略略点头:“却之不恭。”
天雷将湖心的巨树也劈成两半,从根部分裂开来,倒在湖泊两侧,宛如两座焦黑枯死,枝蔓缠绕的桥,惊走游鱼无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