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寻找失踪人员有没有共同点,或者相关联之处。按照客舍年末总结,五年来失踪人员共计二十七位,其中行囊留在客舍而人无音讯,即由客舍确认失踪的,共有十四人。李琭参照每年的入住登记,把这些失踪人员的信息全都罗列出来。白三秀顺着往下整理,很快就发现了异样。客舍报案的十四人中,有十一人的住宿房号很集中,都在天字甲、乙、壬号和地字甲号,其中天字甲号最多,其次是天字乙和地字甲号,偶尔有壬号房。毕竟壬号是杂物间所改,只有在没有空房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入住。她顿时明白了刚才李琭为什麽要去看门牌号。甲、乙号房间都算是悦来客舍中的上房,价格也不贵,入住率自然是最高的。因此,入住其中的房客出事,概率虽然显得过於集中,但也无法排除是巧合。但是考虑到客舍结构,壬号房并不在一排客房的末尾,而是在拐角和甲号房相连,这样一看,出事的房间号就很怪异了。天字乙号、天字壬号和地字甲号房,分别在天字甲号房的西侧、北侧和正下方。白三秀当即跑去把四间房都看了一遍,除了天字甲号房墙上的黑色圆形,其他房间都没有任何异状。难道罪魁祸首就是天字甲号房,住客的莫名失踪,真和这个圆有关系?此时,李琭已经询问完店里剩下的几个住客。众人纷纷表示,没有听到许姑的任何动静。而店前屋後,也没有找到许姑出去的迹象。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,她没有出客栈,就是在房中消失了。荒山野岭的客舍,当然没有黄纸朱砂这种东西,李琭再用护身锦囊试探,那个黑色印记也没有发生变化。无奈,他只得把桃木刀鞘挂在天字甲号房的墙上,以作防范。虽然没有明说,但是一众住客知道许姑是在房里出的事,都吓得能走的走,走不了的全部搬到了离甲号房最远的房间。掌柜的见此情形,是既害怕,又长吁短叹。以前只道赶山失踪是常事,但现在客舍坐实了“闹鬼”,那可就不一样了。李琭只把掌柜喊来,单独告知:“虽然登记簿只保留了近五年的,但是从年末总结看,客舍内失踪人数的明显增加,是从那个夫妻案开始的。目前而言,只要不靠近天字甲号房,就没事。如果能找到周小娘的下落,也许能结束这一切。”掌柜的惶惶道:“可……可是当年已经把客舍翻遍了……”“那就掘地三尺。”李琭说完,便和白三秀回房休息了。当然,他们也是换了房间的。次日一大早,小武带着镇上的人赶到了。因为有李琭青岩县衙捕头的身份,里正嘱咐人连夜赶路,否则等他们步行过来,起码要到太阳落山。人到之後小憩片刻,李琭就吩咐动手,把那口荒废的水井,彻底掘开。根系这枯井大约七八尺深,两尺多宽,井壁用青砖固定了一下,挖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劲。众人合力将之掘开,井里当然是没有屍体的,只有底部一滩微湿的烂泥。掌柜的和小武也不知道悬着的心该不该放下来。李琭道:“有筛子吗?把淤泥挖出来过一过。”“哎哎,好嘞。”一群人拿筛的拿筛,冲水的冲水,白三秀却在挖出来的坑边转悠起来。“徽明!”“嗯,怎麽了?你小心点。”白三秀搭着李琭的手下到坑中半腰,指着某处:“你看这是根吗?”但见掘松的湿土之中,露出一簇枯黑的根系。李琭也跟着三两步跳下去,“还真是。而且看样子,应该是树根。”“可是这井旁并没有树。”二人回到地面,顺着树根的方向望去,正是後山脚下一片野林子。这一块草木不算很茂盛,他们很快就注意到林中靠近边缘处,一根半截发黑的枯树桩子。李琭喊来几个人挖掘此树的根系,又把掌柜的招来问:“这棵树你有印象吗?”掌柜的没多想,便道:“有有!大人要是问别的,小人还真没印象。这棵印象可深!是我这客舍建成没两年,大月山下了一场雷暴雨,然後正巧一个雷劈下来,就劈的这棵树,当场就起火断掉了。”“就是你们说的那次‘天谴’?”“大人知道啊!对对对,就是那次。那当时电闪雷鸣的,吓死个人,真以为要山崩地陷了!”说话间,筛淤泥的也有了进展,有人惊呼:“这是什麽?”李琭和白三秀走过去一看,冲净的淤泥之中,筛出些零零碎碎的残件,大部分因为日久年深的浸泡已经糟烂,但仍然有些东西依稀可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