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是去是留,我不应该干涉,但我也信你,说想和我在一起是认真的。所以,你跟我一起走,如何?”
这个问题不难回答,他一个“好”字就能答得尽善尽美。
谁想,天不遂人意。
他忽然道:“其实,如果你去汇林,也不见得是坏事。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转身,看住他:“哦?”
他拿出商业对商业的态度:“费士桢无子女,对你十分看重。汇林如今是他一人掌控,再无势力可与他抗衡。你以血亲的身份入主,又有费士桢的力撑,比起处处为难你的桥银宗家,只会更有优势。况且,桥银虽强,汇林亦不弱。上东城房地产已有泡沫风险,今后势必会以金融为尊,汇林是银行业巨头,这杯羹他占尽天时地利。你占一个人和,不过分。”
虽冷血,不近人情,商业角度而言却句句在理。
谢聿本就是在商言商的老手,任何关头都不要想他会失了拿捏局面的本事。
倒是魏应洲笑了:“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他不应。
于是她提醒他:“你第一次和我在一起的那一晚,醒来后你就同我说,想和我一起离开桥银,找一个地方,安稳度日。怎么,你找的这个地方,原来是汇林?”
谢聿的脸色瞬间变了。他有不祥预感,极其不好的那种。
魏应洲的笑容落下去,然后消失,彻底没有了,今后,也不会再有,只要他在场的话。
魏应洲抱臂的手缓缓放下。她终于决定,与他正式照面:“作为费士桢布局在我身边的十年内线,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?谢先生。”
一室寂静。
十分钟,无人说话,仿佛时间暂停。
谢聿耳根背后,滑下冷汗。
这个生理反应,他与生俱来,改不掉。每当人生中有泰山压顶之感而他束手无策之时,他耳背后的肌肤就会冷汗津津,连发尾都被沾得湿漉漉的。所幸,这样的时刻不多。距离上一次他有这种反应,是他和魏应洲联手设局将苏见曦绳之以法的那天,她险胜之后报复性地勾引他,他也像现在这样,发尾被冷汗弄湿了一片。
魏应洲何等眼色,深知他的每一处漏洞。从前她最爱借着这个漏洞戏弄他,今天她却不再戏弄。至于往后,恐怕她也再无戏弄的可能了。
其实谢聿不是没有想过否认。
这十分钟里,他想到的有太多太多,几乎将他一生的城府都用上了,他想为自己、为感情、为未来,找一条生路。
但可能吗?没可能了。
相处十年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魏应洲。在魏应洲面前说谎,她会恨你;在魏应洲面前说了谎之后还不敢承认,她就会可怜你了。
对谢聿而言,后者是比前者更不可接受的。从爱一个人,到可怜一个人,他不想在她心里的地位从此落得如此苟且的下场。
弹指一瞬间,物是人非。从前以为这是戏台上的唱词,如今才知,戏台唱词,唱的句句都是百态人生。
谢聿点一点头,终于端起真正的身份,与她正式照面:“费世伯告诉你的?”
一声称谓,已足以令他和上东城最大金融世家的关系呼之欲出。费士桢生平最不喜与外人攀交情,能令他点头称一声“世侄”的,整个上东城不过一二人。
魏应洲已不肯给他发问机会:“先回答我的问题,介绍一下你自己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似是需要足够的勇气,才能令他面对终局:“家父是谢承匀。谢继楼,是我爷爷。”
魏应洲笑了:“名门望族。”
一个至高的评价,也是一个十分到位的评价,谢家担得起。
无论谢承匀,还是谢继楼,在上东城近代商业史中都凭借着非凡的个人力量,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。
谢继楼,期货大鳄,年轻时赴美深造,师从期货大师伯格教授,毕业后即进入芝加哥期货交易所,专攻农产品期货。在这个日后全球最活跃的期货交易所,谢继楼从交易员做起,在衍生品市场上一战成名,随同声名大噪一起而来的,还有谢家平地拔起的巨额财富。很多年后,上东城政府组建期货交易所,特地将谢继楼请了回来,列为组建专家,向其请教经验。在这一事件上,谢继楼充分展现了深沉的故土热爱以及敏锐的眼光,选择了和上东城政府紧密合作。可以说,上东城期货市场从零到有,谢继楼在背后的奔走牵线居功甚伟。
与父亲相同,谢承匀专攻的也是农产品;但和父亲不同的是,谢承匀专攻的领域不在金融期货,而在基因工程。谢承匀在美国出生,在美国长大,童年最需要父亲的那几年,正是谢继楼在期货市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