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席话,甚为大量。这是生意人的准则,不违反利益的适度欺骗,在可被理解的范围内。
谢聿仍是对他道一句:“对不起。”
张建明摆摆手:“不用。”
张建明倒是感兴趣多问一句:“你当初选择在翠石接近魏总,是有计划的吧?”
谢聿左手握着玻璃酒杯,没有否认。
“若我连翠石的人都骗不过,又何况是魏应洲”
“呵,原来我是你的试练场。”
谢聿自知有愧:“对不起。”
这十年,张建明和翠石待他不薄。他拿着这份不薄的人情,用来接近魏应洲,本质是将这份人情都作了交易价,若今日张建明挥拳赶人,他也完全能理解。而他终究命好,这十年遇到的人里,有情有义的不算少,张建明算一个。
张建明拿走他手里的烟,又拿走他手里的酒。
“如果你想道歉,那就从扔了烟、倒了酒开始。你不适合这些,你还有很多责任、很多承诺,要去对魏总、对桥银兑现。”
张建明将一杯代替酒的柠檬水递给谢聿,要他重新做人。
“魏总是好人。上东城讲良心、讲人性,还能做到顶尖高度的生意人没几个,魏总是其中之一。如果,你舍得离开这样一个魏总,那么,我真的会对你感到很失望。”
意料中的失眠,卷土重来。
这是顽疾,自祖父与父亲机毁人亡之后,他就与之缠斗多年。后来他跟随费士桢回上东城,得世伯悉心照料,也不见痊愈。其实在心底,他早已放弃,睡得着就睡,睡不着就死,一样是长眠。
直到他被魏应洲吸引,意外得救。
她是光,光芒万丈;她是火,火海刀山。她似乎不会累,与世界嬉笑相处,永远带着高度热情。他设计靠近她,从此跟着她,一跟就跟了十年。这十年里,她给了他绝对的丰盈与充实,醒了就跟世界杠上往死里干,干完倒头就睡,不想明天,梦里明天会更好。他那点失眠的毛病也被她顺手拿来压榨,见他不睡,她顺着杆儿往上爬,对他说“那我先撤了,你反正睡不着就继续顶着哈”。他听了,心里突突冒火,被她的不要脸搞得火冒三丈,赌气似的不干了去睡觉,这一睡,将失眠都治好了。
她是他命里的恩客,将他一条起伏的烂命维持得这么好。
是他错了,将她的万丈光芒侵蚀了大半。
凌晨三点四十五,谢聿坐在床头,打魏应洲电话。自她那天走,他拨出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。她不关机,也不屏蔽他,就是不再回应他。魏应洲的冷淡是可以很可怕的,一个高度热情的人从此冷下来,你就不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挽回她。
谢聿靠在床头,握着发烫的手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