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意识抬起右手捏鼻梁,结果一抬手,还在输液的吊针顿时开始回血。
解凛见状,忙放下手中物什起身、把吊瓶放高。
等输液恢复正常,这才重新坐下。
又一副乖仔听讲的状态——虽然这状态实在不适合他,从长相到气质都是。但他还是一副接受批评的表情,低声说:“你刚做完手术,不想让你生气。”
毕竟谁有孩子谁知道,骂起来,总是气人又伤神的。
“……那你又告诉我。”
“告诉你,是不想以后你从老师或者别人嘴里知道,觉得我瞒着你,”解凛说,“但时韫这个脾气的事,八成是像我,我回头好好跟她说。你别生气。”
迟雪心说你要是真能好好跟她说,就不至于现在这样了。
但不知怎的,看他一副紧张样子。
她原本窝在心里那一股子火,却将将都熄灭了。
只捻起一瓣苹果,又话音一转:“晚上喝汤吧,”她顺手把那瓣苹果喂给解凛,装作若无其事地喃喃,“怎么突然想喝鲫鱼汤了。”
而解凛看着她,也不点破,只是突然便笑。
笑着笑着,变成两个人都笑。
迟雪推了他肩膀一下,说:“受不了你。”
于是。
这便是他们夫妻之间,默契的相让与和解了。
说来迟雪自生了孩子,又转眼进入三十五岁,身体机能似乎也伴随着年龄增长不断下降,总时不时冒出些小毛病来。
这次因为胃溃疡住院手术,头先十天都只能吃流食,解凛也跟着吃流食,吃得整个人瘦了一圈。
她看着心疼,眼见着好不容易给他脸上养回来的二两肉又不知何时瘦回去,只得好说歹说,把他“赶走”去北京开个会,想着给他改善改善伙食再回来。
结果人只是在飞机上走了个过场,又被女儿闹脾气逃课给“勾”了回。这次只能继续陪着吃流食。
吃完晚餐,迟雪在床上看书,他就在旁边看文件,处理公务。
时韫有家里的保姆和月嫂看顾,倒也不用太担心。只是小姑娘估计知道自己今天犯了错、怕真的惹她不开心,平时每天准点打来的视讯,这次却久久没有动静。
“我打一个过去?”
解凛问。
“不打。”
迟雪却摇头。
手里的书又翻过另一页。
她沉默半晌,轻声说:“等我回去再当面和时韫聊。这个事,坚决不能再惯着她了。”
于是,等到三天后。
迟雪在医院这两个礼拜的“休养假”住完。
第一时间回自家诊所整理工作之余,第二件事,就是给保姆放了假,又亲自去幼儿园接了时韫回家。
一路上,时韫却都不说话。
这回不像在爸爸面前似的娇气了——她最喜欢妈妈,但也最怕妈妈,整个人绷在副驾驶座上,两手放上膝盖,一副正襟危坐的小大人模样,等着妈妈不知何时就会开口的“第一句话”——不过八成是责怪她任性
就是了。
结果等啊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