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爷便叫人将贾珍死前吃用过的都列出来,服侍的人不仅列出来了,还将能拿来的东西都拿来的。
有服用的寒|食散,有一瓷坛子药酒,有鲜活的还在爬的螃蟹,各个都极大,边上还有半根人参,那天贾珍还喝了参汤。
四爷:“……”到底是大户人家,杀的高明。
他先不问寒|食散,单问那半坛子酒:“打哪来的?”
“原就是库里存着的!因着老太太听珍大嫂子说大哥哥馋酒又不敢饮用,十分听话。到底是心疼,想着酒窖里锁着好些老酒,存了好些年了。药酒乃是补养之用,便赏给了珍大哥哥。这酒乃是蛇酒,十分难得。”
四爷又问:“这螃蟹怎么做的?”
“清蒸。”
“我看单子上,席间饮了果子露。”
是!
“是何种果露,我瞧瞧。”
结果拿来一瞧,是山楂。
四爷再看看清单上的柑橘汁:“饭后多久吃的?”
“螃蟹到底是腥气重,用完饭以柑橘汁漱口可去味儿……”
四爷问贾蓉:“那一日,谁与你父亲同席?”
“父亲一人而已!他用了寒|食散,竟是十分亢奋。又有老太太知道父亲不饮酒难受,便赐了人参与酒水,人参炖汤,父亲馋了,酒自然也便饮用了。至于果露……”说着,忙喊人:“将箱子搬来……”
箱子打开,一水的都是山楂果露。
贾蓉愣了一下:“以前倒也有花露,各色果露尽有。倒是不知只剩下山楂果露了。”
贾琏忙道:“家里的哥儿姐儿身子弱,吃的稍有不合适,常嚷肚子难受。祖母便吩咐了下来,都换成山楂的,好克化。不想这便府里倒是也跟着换了。”
四爷指了指柑橘汁:“此物……”
“柑橘尚且不到熟的时候,只有青桔,酸味尚存。南边庄子上送来的,分给这边府里一半,磨出汁佐以蜂蜜,尚能入口。”贾琏在边上解释,“比茶水漱口更清爽,去异味尤佳。”
说着,便问说:“此与珍大哥哥的死有甚关系?”
四爷便让抓一只鸡来,这在贾家的厨房便有。
而后叫人熬了参汤,又蒸了螃蟹。
结果鸡没来,被送来一只乳猪,这本是养着随时准备宰杀的。
依次给喂了寒食散,而后灌了参汤,之后又塞进去喂了螃蟹,又给了一杯酒,而后又把果子露往嘴里灌。最后再把柑橘磨出来的汁水放在边上,结果那乳猪吭哧吭哧的将那一盘的汁水都喝了。
先是亢奋的蹦跶,像是极其燥一般,而后就十分痛苦的叫唤,最后倒在地上,挣扎了一会子之后便不动了——死了!
“寒食散本就散热,浑身燥热,身上连衣服都穿不住,而后加了参汤,此乃大补之物,药效放大。这蛇酒尚未单独验证,但这螃蟹加山楂果子露和柑橘汁,乃砒|霜之毒。
人散热,衣裳穿不住,口干舌燥。此时,身边有什么喝什么。果子露喝了,不解渴。漱口的柑橘汁在不清醒时,自然也就喝了进去。”
服侍的小厮吓的跪在地上,四爷看他:“当时可是这般情景?”
是!是这般:“……果子露……兑了水喝了三瓶。”
四爷看着贾琏:“你看,贵府就是这般巧!恰巧了,酒瘾犯了便有人奉上了寒|食散;恰巧,赏了一支上好的人参,叮嘱熬参汤补养;恰巧,府里有蛇酒,赏赐了过来;恰好,就都换成了山楂果子露;恰巧,把未熟的柑橘从南送到北;恰巧,未到八月,螃蟹未肥,府里便吃上了螃蟹。”
贾琏面色逐渐变了,他往下一跪:“实不知如何辩解。”
四爷便喊人:“告府尹衙门,告大理寺,告刑部……”勋贵死的蹊跷,都来查查吧。
棺材被衙门的人看守了,谁都无权再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