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街周边,乃至皇城内部,皆布下了重重机关。夜惊堂即便能全数拆解,想要走到定安门也得一天,除非他和上次在碧水林一样……”
君臣正在商谈之间,仲孙锦话语猛然一顿,转头看向了外侧。
梁帝眉头紧锁,正想询问,却听见石墙之外,响起了鼓声:
咚咚咚——
鼓声如闷雷,传遍京城所有街巷,也传入议论纷纷的万千人心底。
城头之上,项寒师停下了话语,手扶在了剑柄上,抬眼眺望向天街尽头。
而关起来的华俊臣、许天应,藏在天街两侧的李光显、青龙会诸人,乃至暗中观望的无数三教九流,在听到正阳门方向传来的鼓声后,皆转眼向了笔直天街的另一头。
忽如其来的变故,让京城几乎自行宵禁,天街之上没有闲人走动。
虽然距极远,但目力极好的人,还是能瞧见天街尽头的正阳门外,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点,迎着秋风,从满天萧瑟中走来。
人影身着黑衣,头戴竹质斗笠,腰间挂着一把老刀,衣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,远看去,就如同江湖上远行而来的寻常游侠。
但身上散发的气势,却如同从九幽地府走上来的洪荒恶兽,每靠近一步,似乎都踩在了所有人心头,让人呼吸都为之凝滞,虽然距离极远听不到声响,但看其动作,心头依旧能感觉到那道重若万钧的脚步:
“来了?”
“就一个人?”
“就一个人。”
“嚯……”
天街两侧所有三教九流,都没看清来者面容,却都知道是谁来了,虽然在意料之中,但还是没想到,对方竟然就这么单枪匹马,从城外一步步走进了这座屠龙大阵。
项寒师迎风而立,并没有立即跑到城外去拦截,而是手扶剑柄站在铁笼之前,平淡望着那道由远及近的身影。
而视野尽头的黑影,面对剑拔弩张的巍峨雄城,却好似走入了无人之境,连气态都没有太多变化。
城门卫的无数军卒,看着即将进入城门的黑袍刀客,虽然只有孤身一人,他们的感觉却如同面对千军万马大军压境。
按照职责,他们应该拦下盘问,但听到直叩心门的脚步声,还是顺从本能,不约而同左右退开,让出了通往皇城的笔直大道。
燕京内外秋风萧瑟,整个城池仿佛都死寂下来,只剩下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。
人影很快来到了天街之上,没有停步,只是抬眼望向了天街尽头,看向了城门楼下的两个铁笼。
“夜惊堂!你来做什么?快走!”
华俊臣此时也顾不得遮掩,从牢笼中站起身,贴着围栏大声怒喝,试图让夜惊堂别来送死。
许天应虽然奢望夜大阎王来救他,但也知道这地方就是座诛仙阵,只要进来了就得死,为此也是高声呼喊:
“别过来,这里全是埋伏,来了必死无疑……”
站在城垛后的项寒师,面对后方的呼喊与示警,并没有制止。
而由远及近的那道黑影,也并未为此停步。
万人瞩目之下,随着黑袍刀客走过天街,后方的城门,便被合力缓缓关上。
而天街两侧的街巷间,也传出密集脚步声。
踏踏踏……
近万身着明光铠的禁军,从街巷间涌出,手持强弩大盾,堵在了天街后方,两侧也是密密麻麻的军卒,束起的盾牌枪林,把整条天街围成了长方形牢笼,随着黑袍刀客的脚步往前皇城方向推进。
踏踏踏……
脚步声齐齐推进,无数铠甲兵刃展现出的寒芒,散发出冲天杀气,压在了城内所有人头顶。
李光显、陆行钧,乃至青龙会诸人,瞧见此景都是通体生寒。
毕竟这些禁军,都是梁帝的死忠亲军,可能对夜惊堂没威胁,但绝对不怕死,夜惊堂一刀杀一排,也得杀半天,在项寒师压制下,就算是硬耗都能把夜惊堂耗到力竭。
轰隆隆——
随着行程过半,皇城前方便再度传来行动。
提心吊胆的三教九流转眼望去,却见数架和城墙等高的巨型盾车,从定安门左右推了出来,遮蔽了行刑的高台,而后沿着天街两侧推进,很快把皇城外一里的街面,都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瓮城,只留一个缺口,等着黑袍刀客走进去。